众人猛然抬头看去。
一队戴着黑金面具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法阵旁边,他们环抱着手,姿态十分悠闲。
骇人的火球从天边落下,他们却连头都不抬,轻飘飘地伸出手去,就将火球直接托在了手中,轻松地像是托着一张帕子。
魔族的体魄在四族之中一直当属第一。
“魔族?”
竹生惊讶不已,难道是因为岁岁是魔族的小殿下,而他又是魔族小殿下的亲亲师兄,所以魔族特意赶来救自己?
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面子。
竹生这样猜测完后,不由清了清嗓子,端起了姿态:“那个,是岁岁让你们来救我的吧?”
魔族人相视一眼,上下打量他:“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我们小殿下的名讳!”
“我。”竹生睁大眼睛:“我是岁岁最喜欢的师兄啊!”
“没听说过。”魔族不耐烦地摇摇头,不跟竹生废话,一掌击碎了摇摇欲坠的沉玉盏。
“诶,你们干嘛?!”竹生见他们打碎沉玉盏,吓地大喊出声。
“这样的破东西留着做什么?”魔族张狂地回答,击碎了沉玉盏后,他们从队伍中走出,三个三个列队起阵,不一会儿就布下了数个防御阵法。
长风等人见此直接愣住了:“你们为何……”
魔族之人一向独善其身,怎会出手保护凡人?
长风等人不明情况,魔族之人也没有出口解答,而是朝着百姓呵斥:“在那里挤什么?还不快过来!”
快挤成面条的百姓如梦初醒,纷纷抽身出来,跑向魔族结下的法阵。
这些人虽然装束可怖,语气严厉,却与方才的四位仙人一样心善,百姓们连连拜谢:“多谢仙人相救!多谢仙人相救!”
魔族人一听这话眉头直皱:“谁他娘的是仙族,我们是魔族!”
百姓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依然伏地拜谢:“多谢各位魔族大人相救!”
只要救他们于水火,是魔是仙又有什么差别?
魔族的人这才满意,转过头闲散地抬手撑起法阵,还有闲工夫聊天闲侃。
“算算时辰,护法大人应当赶到道沉渊下方了。”
“听说清道宗也派人过去了,就是动作忒慢……”
“那是,到了关键时候,都不如我们魔族可靠啊。”
长风几人没有多言,魔族到底是保护了这么多凡人,让他们说几句算不了什么。
……
道沉渊上方。
陆逍抱着岁岁喂小奶糕,手指特意离得远,引得岁岁小狗一般伸着脑袋上来咬。
这般逗弄一会儿,陆逍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将岁岁放在椅子上自己吃。
他召过心腹大臣,回头看了眼岁岁,布下隔音结界。
“往后魔族由你带领,岁岁留在仙族,你们莫要打扰……”
小家伙捏着奶糕一口一口嚼着,胖乎乎的两条小短腿开心地晃悠,全然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陆逍望着他,神色温柔下来。
岁岁心思纯善,一心想当惩恶扬善的大侠,若继承魔尊之位,想必永远都无法这般开心快乐了。
陆逍继续吩咐道:“待本座去后,私库中的法宝留给魔族,金银钱财都交给岁岁,你每到除夕之日便将本座留下的生辰礼给他送去,还有……”
想起日后无法长久地陪伴孩子长大,陆逍忽然生起无数忧虑,怎么都嘱托不完,总有说不尽的担忧与牵挂。
大臣悲痛不已:“尊上,一定要用此法吗?”
如果可以,陆逍自然不想以性命为代价,可如今形势明朗,秽气确实生自于道沉渊,魔族便是那罪魁祸首,若他们无法解决此事,任由秽气祸乱苍生,那魔族定会再次成为天道的眼中钉肉中刺。
等到天道再次引来天水覆灭西洲,一切就晚了……
陆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岁岁咬了口奶糕,扭着小脑袋朝陆逍看去,露出软乎乎的一个笑容:“父王。”
陆逍温和一笑,挥手让大臣退下,解开了隔音结界,迈步朝岁岁走去。
“吃了几个了?你可不许吃太多。”陆逍将他抱在怀里坐下,低头问他。
小家伙吃多了零嘴儿,到晚膳时便会吃不下,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好吃的直流口水。
岁岁无辜地抬起眼睛,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开始数:“一、两、四……”
“数错了。”陆逍包住他的小拳头:“是一、二、三、四……这半会儿功夫,你吃了四个?”
岁岁点头:“系呀,窝嘴巴脏大了。”
嘴巴长大,就能一下子吃好多好吃的了,岁岁希望嘴巴能越长越大,肚子也长大大的,一口就把饭饭吃完!
陆逍捏着他的下巴,朝岁岁嘴巴里看了看:“不是你嘴巴长大了,是牙齿长齐了。”
最后的几颗小乳牙也露了头,小家伙终于脱离了牙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行列,不过听闻孩子再长大一些还有换牙期,到时候这些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小牙齿又要消失不见。
陆逍摸摸岁岁的小脸蛋,他见证了岁岁从只有四颗小乳牙的宝宝长成了现在能跑会跳的样子,这一过程美妙无比,让他不禁期待未来的小家伙会长成什么样子。
是正义凛然的埋名侠客,还是潇洒风流的少年英才?
陆逍在脑海中一点点描绘岁岁长大的样子,直到岁岁捏着奶糕递过来:“父王也次。”
陆逍低头咬住小家伙递来的奶糕,看着岁岁又乖又软的笑容,眼中满是细碎的温柔,他于心中默念:
白念,这便是我们的孩儿,乖巧又可爱,他可是你心中曾期盼的模样?
岁岁喂完陆逍,抓着奶糕从椅子上扭下去,哒哒地跑到外面给师父也送了一根奶糕。
“师父也次!”
渡月伸手接过,抬眸越过岁岁看进屋内,对上陆逍的眼神,很平静。
陆逍要效仿道沉魔主为魔族争取生机,渡月后知后觉,若陆逍决意牺牲,那他便谈不上什么舍身护苍生、成就大道的事了。
陆逍走了,他便不能走,他要留下照看岁岁。
二人沉默地对视,什么都没说,却无声地达成了共识。
渡月收回眼神,将岁岁抱起来往外走,声音渐渐远去:“奶糕吃了两年,怎么还没吃腻?”
“很好次呀,窝还要次一百年!”
“你倒是数个一百出来再说。”
离的远了,后面的话听不清楚,隐约是岁岁生气地哼了一声。
“一百年……”
陆逍念着“一百年”三个字,眼眶一酸,飞速地眨了眨。
往后会是谁给岁岁买一百年的奶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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