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沉渊的缺口被仙魔两族联手用结界封上,总算有了一时安宁。
过了一日,各仙门纷纷聚集,各自乘着仙舟朝道沉渊赶来。
天边远远出现了许多白色的东西,岁岁额前的小碎发被海风吹得凌乱无比,小家伙伸手呼噜了一把不乖的头发,仰着小脑袋喊:“师父,有好多小鸟。”
渡月抬头望去:“是仙舟,宗主他们来了。”
陆逍从屋内走了出来,低头望向飞舟下的海面,海上沉默着涌起平缓的波浪,看似波澜不惊,然而在其深处,却有看不见的诡谲暗流。
邪兽从沉睡中睁开眼睛,伸出巨爪搅动着海水,发出不满的怒吼。
魔族曾经就诞生于这里,只不过千百万年前,这里还是蛮荒,而如今,这片汪洋中又挣扎着生出了新的种族。
他们被魔族的怨念滋养,从有意识起,便是充斥脑海的杀戮与血腥。
无数的声音告诉他们,杀戮是世间最爽快的事情,而死去之人流下的鲜血便是这个世间最瑰丽的风景。
他们要走出这片无尽深海,落到下界,再去往上界,尝遍两界之中最美味的东西——人们的恐惧。
一只通体深蓝的巨兽蜿蜒游动,身后一条布满鳞片的尾巴缓缓搅动,掀起海水翻滚,升腾出无数气泡。
幽深的海底蛰伏着更多更多的邪兽,他们也在慢慢苏醒。
“醒来吧,我的族人们……我们该出去了……”巨兽拖着长尾亲近地触碰仍旧沉睡的族人,巨兽们在不停的呼唤中睁开赤红的双眼,黑暗的海底,那些如血般的双眼却散发着幽微而冰冷的光。
天地风云变色,狂风呼啸,海面忽然开始剧烈地翻滚起来。
岁岁伸手捂住头发:“师父,快打伞。”天上要打雷下雨啦。
渡月抱紧他,表情微怔:“不是下雨,是有邪物要出世了……”
天地异象,是天道对世人的警醒。
仙门众人赶到,聚在仙盟的的仙舟之上,所有人皆神色严肃。
“不知是什么邪障!”
“先静观其变。”
“各位做好准备,我等今日一定要将这邪障斩杀于此!”
众人纷纷高声响应,为了黎明苍生,为了天下太平,他们绝不能让这邪障问世。
在众人的高喊之下,海上掀起了惊涛骇浪,一道道低沉嘶哑的咆哮声于幽微的海底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渐渐响彻所有人的耳间。
仙族众人负身而立,手中化出了各自的武器。
渡月的手中也慢慢现出了长剑的身影,剑身凌冽,处处透着寒气。
陆逍侧身挡在他身前,不轻不重地瞥来一个眼神,扫过了岁岁,低声说道:“别让他看见。”
这话就如同上次渡月说的,别让岁岁看见血腥之景。
陆逍当初不以为然,如今又将这话挂在了心上。
渡月听懂他的暗示,垂下眼帘,单手抱着岁岁退了一步,然后决然转身。
岁岁不明所以,扭着脑袋和陆逍挥着小手:“父王又打怪物呀?”
他看见父王手里的剑了,父王上次就是拿这个剑打败大怪物的。
陆逍浅浅一笑:“是啊。”
岁岁挥挥小拳头给陆逍鼓劲:“父王最腻害!”
陆逍微笑着对他点点头,眼睛丝毫不舍得眨,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渡月将岁岁带走,消失在他视野之中。
海面之下,一道道巨大的黑影在水下盘旋,若隐若现,忽然,那黑色的影子纷纷涌出水面,只见巨大的长尾从空中甩过,扬出无数水花。
“吼!”
邪兽们浮出水面,赤红的双眼紧紧攥住了天上飞着的仙舟,数不清的仙族之人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们。
如此洁白出尘,想必比海中的游鱼要美味得多。
“族人们,打败他们,这个世间就将由我们主宰。”深蓝色的邪兽犹如巨龙,他藏于水面之下缓缓游动,凸出的长嘴上布着狰狞的纹路,他不停鼓动怂恿:“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邪兽们越发躁动,他们仰头长啸一声,掀起惊涛骇浪。
“砰”
海浪砸回海面之上,落下的水幕之中,邪兽们竟然生出了巨大的翅膀,从海中飞了出来,他们借着水的阻挡,伸出尖利的爪子挥向仙舟。
众位仙族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握紧武器,双手一展便飞身出去,落到巨兽上与他们厮杀。
“吼!”
巨兽在嘶鸣,他们甩动着庞大的身躯驱赶身上的仙族之人。
外面的嘶吼声、海浪翻滚声和兵刃声交杂,渡月及时布下的隔音结界,将一切声音阻隔在结界之外。
结界内是一方安详的天地,邪兽们不曾攻击这格外吸睛的魔族飞舟。
“要不要睡觉?”渡月温柔地轻哄着岁岁。
“不呀。”岁岁摇摇头,他看向紧闭的木门,小手指着道:“师父,窝们去看父王打怪物。”
“小孩子不能看这些打打杀杀的。”渡月拉回他的手,略带强硬地将他按回在床上。
渡月掏出木头小人,翻手下了傀儡符,放到岁岁面前,语气依旧温柔:“岁岁和它玩一会儿。”
木头小人抬起圆润的手放到岁岁手中,小家伙望着木头小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陪木头小人玩了起来。
木头小人是他的朋友,岁岁一向不会忽视它。
只是岁岁怎么都没法像平时那样开心地和木头小人玩耍,他和木头小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捉人游戏,踩着被子走了两步便不走了,他坐在床上,垂下了小脑袋问:“泥想碎觉觉吗?”
木头小人不会回答他。
岁岁握住木头小人,将它塞进被子里:“泥碎觉觉吧。”
岁岁自顾自地让木头小人睡觉,转头看向渡月:“师父,它碎觉觉啦,窝粗去玩。”
渡月伸手拦住他:“外面危险,你不能出去。”
“师父带窝去。”岁岁抱住渡月的手,仰着小脑袋说道:“师父带窝去看父王好不好?”
岁岁一双大眼睛望向渡月,一秒两秒,也不知怎么的,那双眼睛忽然就漫上了可怜的神色,泪花若隐若现,声音带起哭腔:“师父带窝去看一看好不好?”
“为什么?”渡月捧着他的小脸,低声询问:“为什么要去?”
“窝要……窝要看看父王……”岁岁哭得止不住,泣不成声地开口,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他越哭越厉害:“窝要粗去!”
岁岁扭着小身子要从床上爬下去,动作快得像条小蛇,渡月及时伸手一拦才免得他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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