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敬两峰之间,一条只有两三人宽的蜿蜒小道同外界连通,也是白溪村唯一同外界相连的通道。

    也正是因为有如此小道,使得白溪村一直远离外界的争纷。如果当年李家族长封路不出,将流民拒之山外,也许李家庄也不会发生后来的惨案。

    只是,世上没有如果。

    此刻,一支手持武器披着蓑衣的队伍正手拉着手从这穿行而过,雨水落在蓑衣上滑落,更是形成了山间水雾。

    赫然便是白溪村众人,这些农家汉子四处张望着,好奇又敬畏。

    明明两边山体离他们极近,但他们就是感觉四周朦胧不清,仿佛被什么东西笼罩遮蔽了一般,就好像只要脱离了队伍,便会迷失方向再也走不出来一样。

    “真神奇啊,要不是周家带着,只怕俺们连这条道都走不出去。”有汉子感慨地东张西望。

    “那可不,这可是仙人手段啊。”旁人感叹不已道,“真想俺家也出个仙师,你看看那陈老汉,既和周家结了亲,跟着鸡犬升天;就连生的娃娃都是仙师,真他娘的狗屎运啊。”

    有人神神秘秘道:“我跟你们说,前些日子陈老汉下山,我远远瞧了两眼,他整个人起码年轻了几十岁,连背都不驼了,听说还打算再生个娃娃呢。”

    “还生啊?他都六十好几了,身子骨吃得消吗?”一侧的壮年汉子惊呼道。

    却只见那人摆摆手道:“那谁知道,说不定越老越厉害呢。他还说自家血好,说再生一个也是仙师嘞。”

    “切,陈老汉还真是说胡话,有没有仙缘那都是命,还说啥子血好不好,要再好还有周家的血好不成。”一个汉子听了半天,然后不屑道。

    此话倒是让旁人沉默片刻,一个钱家汉子幽幽说道:“你们说,周家的血不会真好吧?”

    “那周二郎是仙师,他的大娃也是仙师,更是传闻他二娃子也是。”

    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恍然大悟道:“乖乖,你这一说还真是,听说有人瞧见他二娃子用仙法,但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却被周围人猛地一拉,“都他娘的闭嘴,你是不要命了吗?”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惊变,再也不敢多言。却没瞧见,旁边有人双耳耸动,余光瞥了一眼。

    而在队伍前头,周明湖手捏术法,大阵的遮掩之效便在其面前缓缓散开。也唯有掌握了特殊术法,才能无恙地通过大阵结界,否则就算是启灵修士也会迷失在大阵之中。

    周长河跟在后头,边走边拿着舆图看,心中暗自盘算着。

    等出了这条山道,再走一里路便是最近的一个村子,名为牛家村,在大灾前有三四百人,就不知道现在还剩多少了。

    但周长河也派人去打探过,自然知道牛家村的地主大户还活的好好。

    他们这支两百来人的队伍,自白溪村出来就只给众人分了一顿的干粮,便是打定主意,要劫地主大户的粮食来供给,来安抚灾民,从而以战养战。

    他相信,那些地主大户不会不识相的。

    有些事朝廷不方便干,但地方仙族却无所谓。

    朝廷想要安抚整个南阳府,那所耗费的财力物力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单单是赈灾的粮食就不知道需要多少。

    但南阳府是没粮吗?

    不是,只是在这些地主大户还有世家手里存在。官府不好去夺,因为其代表的是朝廷。

    再加上大灾还会孕育诸多诡异邪祟,就更加难以对付了。

    所以,朝廷便让仙族去平复灾情,更是许诺地盘归于仙族。这样不用耗费一兵一卒,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南阳府的元气恢复,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仙族做大,朝廷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因为很多仙族占据了地盘,却根本守不住。单就是镇压那些诡异邪祟,稍有不慎都可能导致炼气修士陨落,从而一方仙族衰败。

    很多像周家这样的仙族,便是境内出现了邪祟妖物,最后淹没在时代浪潮之中。

    而这还不是仙族最大的问题,其最大问题乃是传承。

    为何在周家崛起之前,清水县只有平云黄氏一方仙族。不是清水县没出过别的仙族,而是那些仙族青黄不接,随着其炼气修士的陨落,便失去了仙族的资格。

    也只有平云黄氏运道好,连着出了好几位炼气修士,这才能屹立百余年不倒。

    而失去了仙族资格,其占据的地盘自然便归为朝廷。

    也就是说,骂名全由地方仙族背负,朝廷想要的全得到了。

    地方仙族又何尝看不透这一点,但又有几家几户忍得住呢?

    不多时,一行人便出了山道,来到了一方破败的村子,屋舍残缺破败,时不时能看见骸骨尸首,其上都有被啃食的痕迹。

    一些屋子内还探出目光,警惕地打量着一行人。

    而周明湖也从下人口中得知,方才队伍里有人在非议自家,双目微微凝聚,眼底泛起寒光。

    那人非议什么不好,居然非议他周家血脉。

    这种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虽说他不知道自家是不是真有什么宝物,但若是被某些强者听了去,哪怕只是猜测,都有可能给自家引来杀身之祸。

    毕竟,那些强者可不管真假与否,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都会痛下杀手。

    浩浩荡荡一行人穿过屋舍,来到了一座大宅院前,哪怕是经过大灾波荡,这座大宅院还是格外的气派,只是门口血迹斑斑,一侧的木架上吊着几具风干的尸体,像是在警告外头的人。

    周长河冷笑一声,“这牛员外还真是威风,吊尸立威,死了都不让其安生。”

    周石拍了拍身侧一个汉子,让他上前拍门。

    却只见那汉子靠近几步,便从屋内传来嘈杂的声音,大门瞬间洞开,几十个凶神恶煞的魁梧汉子冲了出来。

    “哪来的野……”

    为首者正准备出声大骂,便瞧见外头站着乌压压百来号人,个个手持锄头粪叉这样的武器,更有四五十号穿着整齐,手持刀刃,恶狠狠地望着他们。

    怎地看都像是某座山来抢粮的土匪,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敢问各位好汉从哪座山头来,若是为粮而来,我牛家愿双手奉上五十石。”

    周长河拱手笑道:“白溪周氏,奉朝廷之命,特来赈灾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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