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丈夫的陪伴,丹娘余下在船上的日子过得真叫一个舒心快活。
每日无所事事,就与沈寒笑玩乐,这一刻连家里的女儿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若非如今还怀着身孕,她几乎以为这是一场与沈寒天的单独旅途,轻松畅意,说不出的快活。
对沈寒,这些时日仿若是从繁忙的生活里偷出来的,能好好陪伴妻子,自然是她想玩什么玩什么,他再无不依的。
白日里,钓鱼、摸牌、猜谜等等,各种玩法,好些都是丹娘想出来的,若不是官船上有规矩,她都想召集人手一起来个烤鱼,边吃边玩,才不枉费这大好时光。
如今江岸两边皆是硕果累累的秋色。
她出发之时还在夏日里,归来已经踏遍一片茫茫金黄。
光是看着,都让她心旷神怡。
“还是失算了。”她感慨道。
“哪里失算?”沈寒天给她披上了一件斗篷。
“既然快到秋收了,我也该多留一段时日,等云州庄子上忙完了收成,核对了账目再回来的。”
丹娘一阵惋惜。
沈寒天早就黑了半张脸:“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他们下回也没必要在咱们的庄子上做事了,要用人哪里没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他们两口子今年刚刚收回长房产业,丹娘只是想更稳妥些。
见妻子没有开口,他如何不明白她的心事。
“好了,别记挂着了,我已经让人回云州,盯着庄子上秋收
的事情也不过是顺手。”
说着,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丹娘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与我一道出发,不过我来找你,他们是一路南下去云州的。我好歹是沈家长孙,应该要去的。”
虽说这一趟祭祖是丹娘做了长房代表。
她乃长房长媳,又身怀有孕。
跑一趟山高水远已是不易,老家的长辈们自然能体会到这一份诚心,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但要说合乎礼节规矩,还是要沈寒天本人或是再派人过去一趟才更完美。
丹娘之前没提,是因为知晓丈夫的忙碌。
可沈寒天自己竟然抢先一步,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暗叹:找男人还是要找像沈寒天这样聪明的呀……什么事情都想到了前面。
就这样一路伴着,甜蜜轻快的时光总是显得格外匆忙。
这一日,他们已经隐隐约约能瞧见靠岸的码头了。
终于要到家了,丹娘眯起眼眸,与身边的人相视一笑。
抚安王府的主母归来,上下一片欢腾。
南歌不顾自己还在怀孕,立马第一时间来给丹娘请安。
亲眼看见她好端端的,整个人好像还胖了一圈,南歌这才安下心来,话还没说两句,这又激动地哽咽不止。
“哎哟,你瞧你。”丹娘笑着打趣,“自己都是双身子的人了,还管我做什么?我身边的人多得很呢,自然有人照顾着的,别叫你连带着你肚子里的宝贝疙瘩一起操心,那才叫我难安呢。”
众人笑作一团。
南歌涨红了脸,啐了一声:“人家担心你,你倒好,拿我打趣!”
“好了好了,这就恼了,我们南歌姑娘苦尽甘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叫你恼了?”
丹娘忙让人将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分了下去。
带给南歌的,是好些云州本地的特产,都是她爱吃的。
正说着话,翠柳一打帘子进来了。
她步伐匆匆,快步走到丹娘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见她这样,其余的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说笑,有些紧张地看着丹娘。
片刻,丹娘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别慌,我刚回来少不得要休整几日,这个时候谁来我都不见的。”
翠柳松了口气:“好,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也别这么忙,如今府里人多,你看着那些个得用的、忠厚老实的,你只管指派他们去做事,别年纪轻轻的累到了自己。”
翠柳抿嘴一笑,瞥了南歌一眼:“夫人 关怀,我晓得了,只是如今文瑞家的有了,里里外外不少事情总要打点起来,我也不放心那些人,是有好的,回头我理了个人员单子出来给夫人过目。”
南歌大窘,还想说什么,嘴里却被书萱塞了一块蜜饯。
这蜜饯清甜软糯,一嚼便是满口清香,南歌也顾不上说话了。
一屋子人闹了好一会儿才退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丹娘夫妻二人,玉姐儿离了母亲这么久,格外想念,黏糊在母亲身边说什么都不
愿离开。
翠柳关好房门,轻手轻脚地离去。
南歌还在外头等着她。
见她来了,一把拉住,南歌懊恼道:“亏我平日里当你是个好人,你却在夫人跟前告我。”
翠柳哭笑不得:“我何时告你了?你前段时日难受 得厉害,整日整日吃不下饭,还想强撑着起来料理府里那些琐事?快别了吧,夫人待你我情分自与其他人不一般,你我之间,又是你更得夫人的心。”
翠柳大大方方地说着,神色坦然,言语间没有什么拈酸吃醋的计较,“咱们都是一个府里出来的,最早那会子就伴在夫人身边,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若是因为打点府里琐事又伤着身子,我怎么跟夫人交代?”
“我……”南歌哑口无言。
“别你啊我啊的了,咱们夫人是个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别在这些个细微末节上计较,待你平平安安生产了,我这边事情可少不了你的。”
顿了顿,翠柳又道,“我如今也就只有一个孩子,若是以后我也……不一样要累着你?咱们俩说什么这样见外的话呢。”
一番话说得南歌心头暖暖的,当即也发作不起来了。
原先,她也是气翠柳要告诉丹娘,自己不舒服的事情,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主子分神。
如今两人说开了相视一笑。
南歌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与翠柳边走边说:“刚刚你跟夫人说了 什么?”
“嗐,还能什么,不就是那头又来人了么
。”
“真是阴魂不散,跟黏糊上了似的,还甩不掉了。”
“夫人回来,我这心也安定了不少,虽说那头定然没安好心,不过我瞧着夫人侯爷面色都不错,想来这一趟夫人所办之事定然顺遂。”
翠柳说着,精神为之一振。
南歌点点头:“说得对,我倒要瞧瞧那老妖婆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此刻,沈府。
沈迎安刚刚来看望母亲,给沈夫人请了安。
“你如今日子也过得舒坦了,难得来见我一次。”沈夫人慢慢道,柔和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傲慢。
沈迎安早就不是刚刚出阁的那会子了。
与婆母打了这些年的交道,应对这些驾轻就熟。
她放下茶盏,装作没听出母亲不快似的,依旧笑得温柔:“这不是托了您的福,女儿过得不错,没给沈家丢脸。”
沈夫人见没触动女儿,抿了抿嘴角。
从去年到现在,沈迎安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
大约是夫妻和美,仕途顺畅,杜华竟然跟开了窍似的,再也不流连那些美貌的妾室通房处,日日只与沈迎安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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