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迎安也没有冷脸相迎。
丈夫来,她便温和相待。
有几次,杜华有些拿不准的,想请沈迎安出面,与沈寒两句,她也二话没说直接就办了。
她还对丈夫说了:“你我既做了这夫妻,又上天赐予的缘分能生儿育女,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有什么的夫君只管去寻大哥便是。只是有一点,若是大哥忙,你还要多等一等,实在不行,咱们就寻个空闲的日子一道登门。”
就是这一段话,听得杜华感动不已,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当时沈迎安可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带来的效果。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跟嫂子学习。
既然做了这杜家的少奶奶,有些事情就不能逃避,该做什么做什么,平和心态,自然苦尽甘来。
杜华的心态转变,对妻子越发温柔体贴。
儿子变了,这做母亲的自然也跟着变化。
一开始,杜夫人还想拿捏沈迎安,亦或是说两句不酸不痒的话来给儿媳妇添堵。
每每这个时候,杜华都会站出来护着妻子,将母亲的话一一反驳回去。
终于,杜夫人忍不住了。
有一回用早饭的时候,她才说了一句,杜华就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几乎把自己老母给噎着了。
杜夫人碗筷还捧在手里,忍无可忍来了句:“你吃错药了?”
杜华又给沈迎安碗里添了一块糕饼,理直气壮:“原先儿子年轻糊涂,如今已经不同往日!大舅兄说
得对,家和万事兴,若非我们夫妻先前有了嫌隙,又怎会把这日子过成这样?”
“还好,迎安不曾与我真的计较,咱们还年轻,往后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难不成也跟乌眼鸡似的,整日不对付?”
这话听得沈迎安当即心跳咚咚。
一阵温暖酸涩涌上心头,叫她开不了口,又仿佛有万语千言。
这一次之后,杜夫人也叫丈夫狠狠训斥了一顿。
什么你见不得儿子儿媳过得好,什么你整日里不晓得消停,就知道闹出这些个笑话之类的……
反正效果很好,自此,沈迎安的生活才算真正迎来了春天。
杜华甚至主动打发了自己的几个妾室,只听从妻子的话,留下了一两个老实巴交的。
用沈迎安自己的话说就是——“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屋子里没个人,外头还道是我醋劲大不容人呢,这样就很好了。”
她日子过得好,自然显得愈发容光明媚。
到了沈夫人跟前,沈夫人见女儿如春花一般,越过越娇艳滋润,这心里就更别扭了。
“没丢脸就好。”沈夫人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轻呷了一口茶,“莫要像你嫂子那样就成,对丈夫要顺从,对你婆母更要恭敬。哎……是咱们家命数不济,却找了这样一位媳妇。”
沈迎安撩起眼皮:“嫂子哪里不好了,我瞧着处处都好,母亲也不要总是为难兄嫂,他们如今才是咱们沈家的门楣呢,若是抚安王府倒了,
您以为我们下头几个弟妹能过得好么?”
这话一针见血,沈夫人哑口无言。
她又道,“论理这话不该我说的,您是母亲,哪有女儿说母亲的……可若我不说,您叫几位嫂嫂如何开得了口?”
沈夫人不快:“你想说什么?”
“您姑爷当初与我婆母说的话,我也说给您听——家和万事兴。”
“混账!因着她,你二哥的前程都完了,你还说这话?!”
“二哥是自己混不吝,硬生生作死!与大哥大嫂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二哥在外头花天酒地,风流快活,也要大哥大嫂夸他不成?”
沈迎安挺直后背,“母亲,您都这个年纪的人了,孙子孙女都有了,何必呢?咱们沈家往后,肯定是要依靠大哥那一房的,您就别无事生非,免得日后自己难堪!”
最后,忍无可忍的沈夫人吼了一句:“滚!!”
沈迎安无所谓,起身福了福:“那女儿改日再来给您请安。”
她如今嫁妆丰厚,手里有又产业傍身,与丈夫感情和美,与婆家相处融洽,她有什么可怕的?
沈夫人让她滚,那她就滚回自己家好了。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
下回来请安,若是瞧见母亲还这样,那她还会继续说。
出了沈夫人的院门,在外头又撞见了王氏。
王氏自然听到了里头刚刚那一声,有些忐忑不安地关怀:“没事吧?”
“没事。”沈迎安笑道,“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亲母女哪有
隔夜仇,只是嫂子得等会儿再进去了,免得叫母亲迁怒了。”
王氏柔柔一笑:“那妹妹不如去嫂子那边坐坐。”
“本该去拜访两位嫂子的,可今日实在是晚了,不便叨扰,等过些时日,我府上设宴,到时候我再过来相邀,还望嫂子莫要推辞。”
“怎么会,都是一家人,你回头派人来知会一声就好。”
姑嫂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这才分别。
王氏自然不会这个节骨眼上去婆母的屋子里找骂。
横竖也没什么要紧事,她便回了自己屋。
恰巧沈瑞也在。
王氏愣了一下,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
自从沈瑞被绝了仕途之路、又被关在家里思过后,他们夫妻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了。
日常见到了,避无可避,王氏也会乖乖顺从,对方不问话她便不开口。
这样的日子一开始过起来,沈瑞还觉得没人约束,感觉自由。
可时间一长,没有娇美妾室温言细语的陪伴,没有外头花天酒地的快活,他也觉得孤寂起来。
每每想与王氏说点什么,妻子总是一低头不吭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闹得沈瑞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就不明白了。
外头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之事。
王氏姿容也不算特别出众,且刚新婚那会儿,他也确实待她不错,两人过了一段甜蜜温馨的婚后生活,难道这还不够么?
“你……去哪儿了?”他清清喉咙。
“要给母亲请安去的,顺便送
了下人送来的对账单子给母亲,恰巧迎安妹子过来,就与她说了两句。”
王氏依旧耷拉着眼皮,倒是很利落就回答了。
“迎安回来了?你怎么不来告诉我?”沈瑞有些惊喜。
他闷在家里久了,哪怕府里多来一个人,他都觉得热闹。
沈迎安是他的亲妹妹,往年她未出阁的时候,他们兄妹也是伴在一处吃喝玩耍的。
“迎安已经走了,她不是特地来见我和你的,她是来给母亲请安的。”王氏淡淡地强调了其中的关键。
也不管沈瑞是不是能听明白,她拿起一旁的针线篓子,“爷还是先去书房吧,回头松哥儿来了,也要开始读书识字了。”
沈瑞不快:“读书识字为何不叫我来?松哥儿也是我的儿子。”
王氏嘲弄地勾起嘴角,却也不说什么,仿佛默默接受了。
过了一会儿,松哥儿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嬷嬷。
松哥儿玩得很开心,一时间都没看到屋子里还多了个沈瑞,他一口气扑倒王氏膝前,将手里攥着的东西塞进王氏的掌心。
“母亲,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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