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死人体内生出的飞蛾,比起寻常的那些更具侵略性,生命力很顽强,见光就扑体内都是尸粉,沾到皮肤上活人也会起尸斑,直至最后衰竭而死。你离远些。”
闷油瓶的声音有些哑,被蒙上雾气一般低低沉沉。
他知道小崽子特殊,但这和他的提醒并不冲突。
吴峫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关掉了手电筒熄灭了光源,却对最后那句话充耳不闻,反而目光灼灼的朝着他靠近。
听话,但不完全听。
张起棂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微蹙着眉刚想开口说话,被扔过来的东西打断。
如果是别人可能出于谨慎不会理会,但是吴小狗给的,毫不犹豫反手把刀插回刀鞘接在怀里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背负式火焰喷射器,射程50米,焚烧时间47秒。”附带扔进怀里的还有一副阻燃手套和面具。
不然那双好看却总是伤痕累累的手要在高温下皮开肉绽,不带面具那热浪不得脱层皮。
吴峫把东西扔过去就退了几步站在不远处看他,根本不担心那些个扑棱蛾子会不会冲向自己。
就算真过来了,到底是哪方先死还未可知。
不过他挺意外,油瓶组和燃料桶加起来足有七八十公斤,他倒是也没想到自己单手就能提的那么轻松。
他也想自己上,要是能割手就更棒,但奈何已经是个半废,不成为累赘都是万幸。
至于帮闷油瓶拿刀,呵,离谱,想都不要想。
小哥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吴峫离开的瞬间就喷起一道火墙阻击,可谁知那些飞蛾十分凶悍,被火焰燃烧着依然猛烈向前冲,直到翅膀烧尽落在地上还在不停扑腾。
转眼间地上满是黑压压一地扑棱蛾子的尸体,让人作呕。
但这些尸蛾太多了,而且从四面八方迎着火光来势汹汹,特别是小三爷看着地上那些蛾子的身体,隐约有几分酷似人形让人不自觉冷汗涔涔。
在第一波烧了个殆尽之后,第二波又很快席卷而至,但在熊熊烈火之下很快被清理的七零八落没了踪影。
闷油瓶环顾了下四周,确定危险解除之后走到了吴峫身边。
喷火枪被收起来,吴小狗低垂着头小哥看不清他的神情,只依稀感觉他是在盯着自己的手。
摩挲了下指尖抿了抿唇,张起棂感觉小崽子心情似乎有些差。
“吴峫”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知道现在最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吴小佛爷也没想什么,他知道割手放血对于小哥只是一种必要的保命手段,自己帮不上忙就无法阻止这个人做出这种行为,也没有立场去生气。
但就是无法压抑自己心底升腾起来翻江倒海的难受与心疼,是他太矫情了。
“嗯?我在,怎么了,我给你包扎,”
他脸上带着笑,若无其事的反问,拿出两张凳子和医疗用品示意闷油瓶坐下。
科学的力量让他几乎没什么掏不出来的东西。
张起棂看着他用右手扶着僵硬的左臂放上膝盖,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却没有吭声。
小崽子肯定不知道自己脖子上已经青筋暴起。
一定很疼。
肯定比用青玉刀扎穿自己手心还要疼。
因为怕疼所以寻死,这成立吗?
如果是心里煎熬痛苦不堪的话,大概吧。
黎蔟。
这个名字在张起棂的舌尖转了转只觉得艰涩难听。
他盯着小崽子的头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情绪。
从前他哪在乎别人的名字好不好听。
“我没保护好你吗?”让你死去了吗。
终究,那句【你怎么也在这啊,我说了让你活下去,看来张起棂也不怎么样嘛】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成为了挥之不散的阴影。
吴峫用十年铺路要带他回家,最后落了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张起棂压抑在脑海里的困扰兜兜转转用另一种方式呈现在吴小佛爷面前。
瞳孔骤缩,缠绷带的手不可抑制的轻微一抖。
吴峫的心在发颤,眼泪夺眶而出。
他没有说话,怕一出声就无法停止哽咽。
但闷油瓶知道答案,
小崽子本身就是答案。
如果没死,这个吴小狗不会出现。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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