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倏而抬眼看向吴邪,面前那张清隽秀逸的脸上挂着毫无阴霾的笑,清澈的眸底多种色调交融互汇,却不见浑浊盈满了认真。
掌中是脆弱纤细的脖颈,喉结微微震动间,引得感知无比细腻敏感的发丘指微微泛起麻痒,细长有力的掌指轻颤了一瞬,生生克制住了想要蜷起的本能。
你抓到我了,小哥。
无论我如何机关算尽嚣狂无畏,但唯有你,能永远轻而易举的抓住我的命脉,掌握我的生死。
只要你想。
性欲、爱欲、死欲,三者最强烈的时候分外一致。
骇人的野兽心甘情愿的收敛爪牙套上锁链,显现出虚假无害的温顺以及倾尽一切的偏爱。
闷油瓶瞳孔微缩,罕见的失神,那一刹那周遭的世界似乎开始失去原本的色彩,变得无比安静。
视野变得狭隘逼仄,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的向后退却消泯黯淡无光。
咚!咚!咚!
在一片死寂中,有人近在咫尺的心跳,一点一点的振聋发聩,心脏暴烈的鼓噪着像是要跳出胸腔。
太大声了,你好吵啊吴邪,比船上还吵。
闷油瓶微不可察的弯了眉眼,无奈又纵容。
小三爷在碎碎念,但他没听清,恍恍惚惚耳边无尽的响彻耳膜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
直到吴邪将他安置在沙发上,摆出一桌子的食物走向几步开外的水边稍作清洗,
张起棂才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那让人脑袋空白血脉贲张的声音总算可以消停。
他喝了口热水,伸手去剥手心里散落的奶糖,倏然动作一顿,微微睁大了眼睛,
心跳声还在继续。
不是吴邪。
是他自己。
大张哥似是被意料之外的状况震的有些无措,久久的没有动作。
又似是在仅有的记忆中搜寻这番遭遇的缘由与应对之策。
但显然,并不成功。
倏忽间,他怀着满腔的困惑偏头,一切的始作俑者脱掉了脏乱的血衣,正赤裸着上身站在河里。
圆月的华光之下,薄肌线条流畅,照映出一截劲瘦带着明显弧度的白皙腰身,被揩上身的水流一路畅通无阻的落进引人遐想的腹股之间。
张起棂呼吸一滞,微眯了眼睛无意识的喉结滚动。
方才那种血液奔腾似赤马嘶鸣长啸的感觉愈发剧烈,连耳鼓都在震颤共鸣。
抬手摸了摸心口,眼中只余茫然,他不明白这种酸涩夹杂着柔软的悸动,带着几分难耐想要触碰的嗡鸣到底是什么。
上一次这般情境,还是他的母亲,给了他一颗会跳动区别于石头的心,让他学会了想和念。
那吴邪呢,吴邪在教会他什么。
张家族长能正视自己身上被三番五次撩动起的七情六欲,哪怕张家惨无人道的教育过分严苛,他终究也不是高坐莲花台的神佛。
他能淡化自己的情绪,能摒弃精神层面不必要的糟粕。
不是没有波动,是没必要。
只要他想,他也是会因为吴邪的遭遇感到难过。
因为他的求死而愤怒。
他也会纵容,会不动声色的诱哄,会忍不住想要他好过些,不再那么多灾多难,想要尽他所能的减少他的执念与苦难。
他将一切不寻常都归咎于歉疚弥补,与不忍心的关照。
张起棂不懂爱,也永远不会说爱。
他只会说吴邪,然后在很多年后的某个夜里骤然从梦中惊醒罕见的冷汗涔涔,那时,他才会蜷缩在那个黑暗空寂的房间里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世间情动,不过是碎冰碰壁当啷响。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存在。
暴烈的爱意,会穿透世界上所有的牢笼让满身创痕的躯壳生出血肉。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被没有半分平息的心跳震醒,闷油瓶恍然发觉自己直勾勾的盯了小三爷太久,
这不应该。
因此他仓惶的移开眼去看月亮,却还是只能看见澄净滚烫的烈阳。
小哥怔然,胸腔里的颤动像是要将他所有的意志击溃,陌生又刺激的快感震荡着灵魂让他无从抵抗。
倏忽一瞬,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向后一靠放弃了思考。
张起灵只坐在那里望着吴邪,静静地感受他带来的喜怒哀乐波涛汹涌,任由不自知的爱意野蛮生长。
他依然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如果是吴邪,他坦然的认命。
森林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冷,溪流也是冰凉,好在小三爷也不是从前风一吹就会感冒的弱鸡体质,
可实际上,他是真不想用小屋子里那个浴室,总有种令人奇思妙想的尴尬。
透明玻璃被围观洗澡什么的,即便有粘板阻隔视线,但还是想想就浑身刺挠。
他一个人也就算了,这旁边还坐着个补刀小能手,这厮要是嘴一张秃噜几句有的没的,可怜的邪帝那是绞尽脑也接不上话。
他又不是厚脸皮的黑瞎子。
所以还是算了。
但已经半个月没洗澡,感觉又脏又臭身上还带着血,最终两相权衡,选择了第三条。
他粗略的在水里擦洗涮了个澡,在荫蔽处内裤外裤鞋袜换了一整套,却在穿上衣的时候犹豫了一瞬光着膀子走了出去,
头发还没擦干,现在穿水滴上去不出意外湿哒哒难受的还是他。
歪头想了想,反正在小哥面前这样也不是第一回了。
无所吊谓。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会儿没见,大张哥的眼神有些微妙。
好像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但他又说不上来。
小三爷擦着头发走到他身边坐下,这老小子就那么看着他盯了一路。
虽然距离也不远,就是有点渗人,还裹挟着点别的东西。
因为一般情况下,麒麟崽子这么瞧人,都意味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
“怎么了小哥,我背后有粽子吗,还是这里有不好的东西。”
吴峫擦着头发把周围扫视了个遍,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大张哥依旧看着他,眼神有些游移,但也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你看什么呢。”
“看你。”
意料之外,连见多识广的小三爷都被这两个字冲击的一愣,他与小哥对视着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旋即伸手摸他的额头,瞪大了眼睛语气一惊一乍,
“卧槽,这么烫,真烧傻了啊。”
张起棂这回没说话,只是轻轻拉开他的手,眼底倾泻出一丝浅淡的无奈。
怪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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