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之时此世上, 降临高天原之、四目神……”
七海建人坐在门楼的屋顶上,望着永远沉不入西山的太阳,远离了一切人群的喧嚣。
“生于四津村之, 忌讳之子灵魂, 若有灾难、罪孽、污秽……”
他用低沉的嗓音轻声哼唱着。回到过去, 就能改变未来吗?毫无疑问, 四目神是咒灵,可是,说不定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也说不定——高坐在云端之上,用无尽的苍穹之眼冷眼俯瞰世人的神明。
“若有灾难、罪孽、污秽, 恳请驱除、净化……”
“七海君,你也会唱长月狩的祝辞啊。”
一个人架着楼梯爬到了与他相同的位置,礼貌地询问, “我能在你旁边坐下吗?”
“愿神,听我所望……”
而他只是自顾自地哼唱着。血色的残阳夺走了他原本的金发的色彩。
“七海君, 是在向四目神祈祷吗?”
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在他身边的人说,“如果信神道教的话, 为什么又要翻上来坐在屋顶?这可是对神明的大不敬啊。”
向四目神祈祷?
不如说,他楚氛甚恶着将一切因果、爱恨、时间纠缠成扭曲的一团的四目神。只是,在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有什么能做的时候, 恍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将这首曾被自己深恶痛绝的祷词倒背如流了。
不是没有想团结大家、同伴们的力量, 可是,记得这荒诞的经历的唯有他一人,能够逆流时光回到秋分的也只有他一人。
如果向灰原道明这一切,他只会担忧地问是不是水土不服、或者是晕车的后遗症?
正因为是咒术师, 再经历与各种咒灵、诅咒师的战斗后,才能明白唯有生死是不可跨越的,唯有时间是不可逆流的。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一切都恰实地发生在他眼前,他也会认为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不是大脑被种下了什么迷惑人心的幻觉术式。
如果向佐原道明这一切,她只会一边朝他投去忧虑的目光,一边说他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虽然拥有着成为咒术师的才能,但是还不能理解自己是彼岸中人的忌子的姐姐,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能在秋分日这天连接起彼岸与此岸的桥梁,毕竟,在发生这惊奇的一切之前,她也只是一个生活在被修饰涂抹的平和世界里的普通少女罢了。
如果向飞鸟井木记道明这一切,她什么反应也不会给他。
虽然与他签订下了契阔,但是,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尚且不能把控好自己力量的小女孩。要是真有什么大能力,她不至于连自己也一并迷失在时间循环之中。
——不,说不定他并不是回到了过去,不过是无法阻止同伴们走向dead end或bad end的无数的他,将这愤怒又无力的悲愿传递给了还未见证悲剧开幕上演的他。
假如他失败了,那么,说不定他临终前的呐喊,也会像其他的他那样只能将微弱缥缈的希望摆脱给秋分傍晚的他。
一切看似在改变,可是,最终什么都没有变化,与那首祷词一般。
充斥着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狂乱与蒙昧与不可控。
回到过去,就能改变未来吗?
这个问题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是为了修正错误的过去,才从未来回到了过去呢?
时间——这浩瀚充满威严的存在,并不是区区碳基生物可以辱没戏耍的对象。
为了防止类似祖母悖论的事件产生,是否他已经成为了莫比乌斯环或者克莱因瓶中无望的囚徒。
为了阻止灰原死亡,为了佐原能回到东京,为了能将飞鸟井带向正常,为了救出akii——
正是因为做不到,所以他重新回到起始点,按下了start键。
无限的循环中……已经分不清是他失败的举措导致了他们的悲剧,还是他们的悲剧让他咬牙再度重启了人生……或许也已经无所谓了?
无论怎么疑神疑鬼也好,结论是,这里只有他。
七海建人想到了一句话,“殒命之时,皆为孤身”——这句话就像卡珊德拉的预言,一眼看去哪哪都在反应俄狄浦斯效应。
……啊,他最后的葬身之所,就在这克莱因瓶中、吗?
会不会,在时间还是按着86400秒=1440分钟=24小时单向流逝的正常人看来,秋分后的他就像莫斯科地铁失踪案里的满车乘客那样,自此以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再也不会露过面。
他就这样,被时间所吞没了。
谁也不知道的,消失。
灰原的尸体……会被收回好好安葬吧。佐原……回东京也好留在四津当继承人也好,总之性命无虞吧。飞鸟井……佐原会护好她的吧,也无所谓在哪里了。
只有他。
就这么凭空消失,或许会因此成为一幢奇案。但或许不会,大概率,他大约会被判断为“自杀”了吧。
累。
好累啊。
既然已经无望,为
什么还要挣扎呢?
说起来,居然会产生“想要改变已经发生过的现实”这种不自量力的想法的他——
……然而身边之人还在令人反感地喋喋不休,七海建人只好从昏沉中榨出一点意识去驱逐她。
“……说着这话,好像你很信奉四目神一样。你以前不也爬过吗?”
“嗯?不,我对所有的‘神’……怎么说,都有点那个啦。”
“……原来如此,你是无神论者。”
“哈哈哈,怎么说?毕竟‘无神论’也只是一种哲学观点,而并非另一派支的宗教啊。各种学术假说都是很有意思的,但是一旦演变成宗教什么的……嘛……”
“……你讨厌神话和信仰吗?”
“诶,神话是很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瑰丽故事吧?早期神话的形成基本相当于早期人类对于世界在思想认知上的初步探索,属于人类早期思想文明的结晶,后面由于封建社会的改造利用才渐渐变成了约束人们思想的封建迷信。信仰也不坏啊,是一种心之所向吧?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的去,人类总是要有什么寄托的。毕竟,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嘛。”
“……那我现在,一定是被惩罚了,所以脱离了正常的社会,变成了孤独流亡在外的动物。”
“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year walk吗?”
“year walk……”
akii看着七海建人混血儿的脸庞思索了一下,“啊,这个是指北欧那边的传说吗?据说是可以通过一个仪式预见未来的。”
七海建人微微撇开了脸:“……看来不必我说明呢。”
“不不不,我也只是略知皮毛。”
akii惊讶地瞪大了青色双眸些许,不由为他严肃外表下的少年心性感到温和的好笑,恭维他道,“七海君家里有长辈是北欧那边的人吧?一定了解远比我来的深入呢。”
“……”
七海建人一言不发地朝她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但是她非常诚恳地合拢了双手:“我可以向你请教吗?拜托了,七海老师——”
“……如果你非常想知道的话。”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哦——”
“倒也不必捧场到这个地步……!”
看出了她十分里起码有三分是在揶(逗)揄(弄)他(他开心),七海建人被余晖映照的一片熏红的脸颊上,些许的生气破冰浮现。
“好嘛,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吗?我可是真心实意求教的呀,七海老师。”
“……”
七海建人凝视着她那张端丽苍白的病容,痛楚再度刺激起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麻木的神经,暖色的眼瞳中涌现出了滞涩的挣扎。
——“即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一定——只要你向我寻求帮助的话,我就一定会注视着你走向正道,我就一定会成为你值得依靠的后盾。”
……她的确如她所言,诚实严格地遵守了她的诺言,即使什么都记不起,也总是在每次给予了他莫大的帮助,试图拯救他人的性命……也拯救了他的心。
可是他却自始至终无法走到正确的道路里,也没有办法成为锋锐的剑与矛,破开将时间固定成莫比乌斯环的虚无桎梏。
连累得所有人与他一道,不停不停地以各种死相奔赴向死路……
“……就像中国和日本这边有着中元节鬼门大开、春分和秋分白天黑日等分、此岸与彼岸重叠、因此能够与亲人相见的传说一样。year walk是在一年之中的几个特定日子里,例如平安夜与除夕,大门才会打开的。year walker要绝食几日,再在午夜钟声敲响之时离开村庄,穿过森林,抵达墓地,再以一种错综复杂的路线绕着终点站教堂转圈走。”
“这样就能观察到未来吗?”
“嗯。但是很多进行year walk的人后来都失踪、或者因为一系列的怪事缠身而导致精神错乱。偷窥本来就是罪行。通过year walk来偷窥未来,不用说一定是世界的重大bug。所以,year walker都会被实施惩罚……惩罚就是,一切都会成为无法越出的轮回,不管再怎么努力,最终都改变不了自己和其他人的命运……”
“这么说的话……莫非,七海你是信仰这个世界有神的吗?”
“……不然呢?”
那少年并未蹙起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神态,可是他扭转向akii的脸上,那冰冷的麻木,无异在诉说一场人格静默、长久、而又巨大的崩毁。
“如果说真的有这么无关喜恶爱好,只是凭着一时的兴趣胡乱地把人的命运固定下去、让所有挣扎都只能是徒劳的行为——这种狗屎的事情,也只有神才做的出来了吧?”
“………………唔。”
她转过脸,难辨神色。
七海建人认为,就算是为善最乐如她,也应该放弃说出
这番神神叨叨的话、简直和神经病或者神经质没有什么区别的自己了才对。
“……这话的意思是,‘我该怎么办?’——我是可以这么理解的对吧?”
akii温和地冲他笑笑,“没关系的,你问吧。只要你问了,我就会回答你。”
“……”
她的笑容是如此有力坚定,于是,七海建人便像是酩酊了,迟钝地呢喃道,“那……我该怎么办?”
“该生气。生气居然敢把这一切歪理糊弄到你脸上的现实。你可是年轻人,怎么能没有意气呢?”
七海建人一愣:“——”
“啊——对了,有一件事差点忘记说了。七海,你啊,该不会已经重复与我们相处很多遍了吧?”
“……?——!?”
“啊啊,不要露出这么讶异的脸。这是从行为细节很容易能发现的事情吧。交谈的语言也是,根本没有掩饰过啊。”
她用和美丽的青色眼睛一样温柔的力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是超级计算机,对每个人的行为精确预判到那种程度也是不可能的啊。再加上你说的……你觉得我们是陷入了时间的轮——”
七海建人:“——————”
大脑一片空白,在听到“——哎!小心——这样要摔下去的!”与带着水汽的湿热呼吸就在耳畔萦绕的时候,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抓住了akii的手臂,顺势将她拖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
这固化的轮回里,没有一丝希望。
他在这里什么也看不见,正因如此,触觉异常的敏锐。
那些破破烂烂的死相,那些不得善终的痛呼——由于来源真是亲近的人们,所以看见的听见的感受到的折磨着他的头脑,钻进他的心智。
……一开始,还能感到身体上某个部位的麻木。
但是,麻木会最终消失。
只有他,只有他。
无边的寂寞与孤独发疯一样地将他拖曳至连求救声也无法传达的漆黑水底。
……可是,现在,偏偏有一道光穿透万里,和黑暗一起涌进了他的头脑。
带来痛苦,不安……以及死灰复燃的困兽般的亢奋。
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涌出遏制不住的啜泣。
“a……”
是在呼唤怀中微小却又真实的她的名字?
还是想要将胸臆中的层层累积的痛苦倾泻而出?
抑或是,干涸的心只能发出这样不成调的嘶吼了吗?
“……a——”
“……七海。”
因为他堪称粗鲁的动作倒在他双臂中的人,像是理解了一切,所以,她给出了回应。
……实际上,从前(前周目)的akii并非没有觉察到这一怪异点。
但是人人都有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与辛酸,何况是充满奇幻色彩的咒术师?擅自发问,显然是一种冒犯了。
从前(前周目)的七海建人一直都坚韧的支持着,因此akii的判断是尊重那少年的选择,“如此便可”。
虽说她的性格与能力极容易使她变成“废人制造机”,但出于对他者的尊重,她一直都有好好约束自己干涉的界限。
纵使说她一个人就是“严父”+“慈母”的结合体也未免有失偏颇;她的“爱”只不过充满了理性,她“爱人”的方式也不过是予人所需、而非予人所好。
直到现在(本周目),七海建人明显地出现了痛苦的自我折磨、甚至对着她诉苦——这种程度算不上吐苦水,但是对于性格内敛的他而言,这便是某种意义上的决堤。
没有过往(前周目)的记忆,但是站立于此(本周目)的akii还是毅然而然地接纳了他的苦痛。
“小七海,”
她态度郑重地回抱住了他,声音极致地缱绻放低着,“你不是孤身一人啦……七海。小七海……一个人奋战至今,真的非常努力。所以,接下来,就由我与你一起吧。七海。你愿意相信我、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吗?”
“——呜、啊,啊啊啊……!——”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哀鸣,抱住akii的七海建人努力不让自己的声调显得奇怪,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的:他实在是分不清楚是被天秤指引的、能够记清一切的自己更加不幸,还是在此之前,被情绪碎片主导心情行为、只能凭感觉随波逐流的自己更加不幸了。
……可是,无疑,现在的自己是幸福的。
“……好啦,好啦,”
akii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背脊,示意他松开她,“关于这世界的真相——我有一个猜想,小七海,你愿不愿意与我一道呀?”
七海建人当然满心愿意的。
他稍微别过脸,用不再一丝不苟、而是散下的金发遮挡住了自己一定微肿起来的眼眶,又清了清嗓子——在akii的注视下,他颇有些局促、又努力遮掩着青涩的局促地整理自己。
觉察到了她专注的视线
一直与自己的一举一动相连,他顿了顿:“……别。”
“嗯?”akii笑眯眯的注视着他。
她单手支在膝盖上捧着脸,就那样看着他,好像世界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别这样、”
他有些羞恼——因为无疑,她是一个体贴的女性,可是此刻,她却这样对他的窘迫穷追不舍
“……不,算了。没什么。”
“哼——嗯?”
她拖长了腔调,问,“真的没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诶,诶,好吧好吧,给糖给你……”
苍秋实笑眯眯地去掏口袋,手却探了个空,她一愣,“啊,没有糖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是哪里来的老奶奶吗?”
“呵呵呵,抱歉抱歉呀?”
他恼了起来,不再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只用泛着微红的眼尾恶狠狠地扫了这绝对是明知故问的人一眼,逃也似地干脆借着树枝的力,率先跳下了高高的楼门。虽说不能使用咒力,但是他的身体素质完全驾驭得了这样矫健的动作。
这样两三息后,终于平复下过激心跳的他仰着头颅,张开了双臂,用肢体语言表明了“我会接牢你的”。
akii:“……哎。”
一旁就是她上来时借助的工具。梯|子君现在也是,孤零零地靠在墙壁上。
但是,现在的话……
“哎呀哎呀,”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就麻烦你接住我啦,小七海。”
——她信任他,就像他信任她那样。
“——”
这个认知,让轻松接住一跃而下的黑发女性的金发少年觉得有一朵盛开的花从天而降,撞入了自己的怀中——抑或是,自己的心尖上也随之颤颤巍巍地结出了一朵不合时宜的花蕾。
“走吧。”
她拉着他,步履轻盈,就像一阵催促冰封万里复苏的清风,而他便是被自由、不知从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处的风温柔地裹挟着的花。
“哎,阿和哞还在啊。”
路过参道的时候,她这么说。
“阿形的狛犬和哞形的狛犬吗?它们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要这么紧张嘛。我问你一个问题,小七海,你知道神社的守护兽为什么一般会是张着嘴的阿形和闭着嘴的哞形吗?”
“……如果这算是对同伴的考验的话,也未免延迟了吧?我是什么传说中的高频战士吗?”
吐槽是这么吐槽了,不过七海建人还是有好好地回答她的。
“因为阿哞这个词汇的开始是‘a(あ)’音,而结尾是‘n(ん)’音。日语假名中也是以‘a’开始以‘n’结尾,是一种完美,有森罗万象的无限之意。”
“对,对。正如你所说。世界文明都有共通之处:希腊的‘azoth’,就是‘alpha-oga’或‘a-z’的完美转换体现,就像炼金术的图腾‘衔尾之蛇’,代表的‘无限大’‘完美’‘循环’等意义。这不是很奇妙吗?”
边走边说,两个人走到了洗手舍边。
七海建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只是看着她。
akii扭动了一下洗手舍上的两只迷你狛犬,一旦石像不再相对,从山上引水的水管中也没有水继续流出了。
这里的水是活水,如果没有水流进,洗手舍水池中的水水位便会下降。
七海建人以为在池水底部会有什么只有她才能看得懂的暗号,毕竟她小的时候在四目神社做了不少恶作剧。这个池水底他已经调查过不知道多少回了,用刀劈碎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尝试过。
“果然。”
可是池水还没有完全抽干,akii便释然地一笑,“七海,你过来看看。”
七海建人怎么看,那都只是平平无奇的水,好在akii也完全没有吊人胃口的恶劣意图。
“卡皮罗现象——”
akii将手指向了水池漏水口处形成的那个水漩涡,“在北半球,水流旋涡的方向是逆时针,在南半球方向则刚好相反。如果担心记错的话,水漩涡的方向也可以根据地球自转的方向来判断……这个就不赘述了。”
“……日本是,位居于北半球,”
七海建人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这种粗浅简单的地理知识,对,无疑是国中生都明白的,“但这里的是顺时针。要不然这里就不是日本,不然……这里就不是现实!”
“没错。啊呀,第一个尝试就能成功,真是省了大力气了。不然的话,还要一个个试验过去……”
她点头:“毕竟太阳是血红的、月亮是绿色的……这种人人皆知的常识,很有可能在模因效应power全开的幻境中是已经扭曲的‘已知’;无从下手,也只好爆冷门了。”
“……”
她宽慰道:“没事的。这就和一直在玩找不同游戏的人,
苦苦找不到最后的一处破绽,但是偶尔路过的人却能一眼发现,并且可以进行合理合法的嘲笑一样……小七海你应该是对相同的场景循环了太多次——当刺激重复,突触对刺激的反应就会逐渐减弱甚至消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等等,灌输给你那是合理合法的嘲笑的‘常识’的人该是多人渣啊!……不,被习惯——这是我的失误,你不用替我找理由。”
少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这种失误……!
“不,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akii笑笑,“虽然说得很了不起,但是其实我也只是水管修的多了,所以一下子判断出水流方向错误而已。”
“……?”
七海建人一下子没能把眼前的黑发女性与马里奥联系在一起,“修,水管?”
“啊哈哈哈,看不出来吗?”
akii很老年人地笑着,内容倒与口吻相反,“要我吃蘑菇验证给你看看吗?说不定真的会变大喔。”
“……别玩《超级马里奥》的梗啊!不对——别随便吃这神社里的东西啊……!特别是蘑菇,你是想看小人儿跳舞吗?”
七海建人感觉她在逗自己开心,好使他放轻松,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到了,某一瞬间他因为过于讶异而将肩头的重担尽数忘记了。
“好啦,其实我是万事屋的老板。怎么,很惊奇吗?吓到你了?”
“能突然变身超级马里奥拯救碧琪公主的那种吗?……唉。真是——您啊……”
这个人,真是和初印象的温婉尔雅有不小的差距呢……灰原知道她的这一面吗,知道的话,还会继续喜欢……这样的她吗?
“唉,这年头说真话都没有人相信了吗?还是说小七海唯独不相信我?哭哭,akii我好伤心啊。哭哭。”
黄玉慌了一下,急忙去打量碧玺。原本泫然欲泣的碧玺觉察到他的视线,得逞了一般地立马弯起回视,里面盛满了久违的纯粹善意的和蔼与宽容……还有一份小小恶作剧。
啊,居然被骗了!
……但,但是。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她那么贴心,还愿意哄他开心,还是该羞愧自己居然被本该保护的“弱势群体”这样体贴了。
或者说,这突如其来的罪(背)恶(德)感来源于——……他也只好五味杂陈地默默转移话题:“akii小姐,为什么你能这么笃信不是时间轮回呢?”
“时间轮回的话,如果是仅限四津村这一块区域的时间轮回,虽然乍一看四津村与世隔绝,巴士也是只有一天,中午与傍晚的两班,长久不与外界联系也不会惹人生疑。但缺点就在于外部与内部的时间差会不断拉大——你们的前、校方是不会对学生失踪熟视无睹的吧?”
“……是。”
不光会寻迹前来,一个或两个天灾还会在轻松祓除诅咒的同时,发动不下于咒灵的精神攻击,招式不限于拍下糗照发到互联网上,导致后辈们颜面无存地社会性死亡……
光是想象一番,七海建人都觉得青筋正在自己的脑门上飞速密布。
“那如果是广域式、全世界范围的——啊。”
这话一出口,七海建人也知道哪里不对了。
术式、结界、领域的发动是需要耗费咒力的,像是针对一整个地球这样的规模——
……这是目前的碳基生物触碰不到的。
akii想着,如果能够代偿的话,她倒不是支付不了如此代价。问题在于,和能够触发式限时析出的记忆不同,终端们所能行使的能量是早被负责计算统筹分配的始基锁定了。
除非,有什么能够直接触碰到终端内部的——
……不,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现在重要的是,记录模糊,因此对现实中的四津村里的她,将“长月狩”具体进行到哪一步无法正确认知。必须确认青井亚清能与青井读子重逢,也就是说,得打破这个幻境吗……
“是吧?信息大爆炸也有信息大爆炸的好处。”
从七海建人的表情得知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akii笑了笑,“所耗费的能量太大了。而且,根据我的经验,像这样的时间操控系,一般都是幕后的boss。一直维持着包括形象与招式在内的神秘,暴露都是在大结局,然后打的众人一个猝手不及……”
“等等,等等等等……!”
七海建人一脸黑线地叫停了越说越兴致勃勃的akii,“你到底是从哪里汲取的这种经验啊!”
“呃,”
akii可疑地沉默了一下,“……被安利的《jojo的○妙○险》。”
“……”
“……不要突然这样看着我嘛。我觉得乔○达一族用行为阐述的人的黄金精神超级耀眼哦?”
“……好歹记得你是父母辈的设定啊!”
“啊,这个,”她愣了下,“是我‘从前’说的吗。”
“……”
七海建人垂下了
金黄色的眼睫,遮挡住了那黄玉一般的瞳仁中的一切情绪翻滚,“……嗯。”
“我有预感,七海你啊,会是咒术界冉冉升起的超新星。所以你的旅途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既然还在中途,又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最终boss?”
akii用珍爱的眼神注视着拼搏至此仍旧顽强不屈的他,“还有人在等你们回去,不是吗?所以,再坚持一下吧……小七海?”
“……不要突然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这么和我说话啊。”
七海建人心头泛酸,他只好别开脸,好不让她看见他泛红的眼眶——可恶!他又不是什么哭包,“……你知道咒术界的事情?”
“知道一点点。因为有遇到过咒术师,”
她坦诚,“所以在看见你们制服上的纽扣的时候,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了。”
“那你岂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对不起,七海,对不起呀,是我的错……我不该装作一无所知……是我错了,我应该一下子,就把小七海认出来的……”
这场对与错的纠纷没头没尾,若要深究,不管没道理,还无厘头,只是,这样浅滩潮汐一般的敦厚包容,是akii想到的,现在一无所有的她身上唯一能给予这满腔孤勇、内敛着所有痛苦情绪而不去刺向他人的少年的了。
“但是,也不要因为咒术师的身份,就被局限在那个视角了。”
akii认真地匪面命之,“不要被‘神’迷惑。就像year walk,前提是节食。进行的时节是在冬日夜晚,两者相加自然容易导致事故。而且,会这样做的人,多半是因为过于沉迷与某人某事,以致于心灵溺在了炽情中,执念过重,发生什么都不稀奇……走不出来,就会精神错乱。这些都是可以合理解释的。只要你找到线索。”
“……你这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七海建人盯着她。
“……哎呀,”akii眨了眨青色的眼睛,“不小心说漏嘴了。那该怎么办呢?要惩罚我吗?”
“……”
七海建人抿紧了嘴唇,严肃的表情配合上他那副似乎自打出生以来从没有笑过的脸庞,简直能吓哭一打小朋友!
但,半晌,像是投降似的,他放弃了与不知道谁的较劲,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移开了直视那双和蔼微笑的眼眸:“真是……好歹你才是那个大人吧……好吧。我……惩罚你。惩处是——”
像是对那个字眼感到难为情,金色的眼睫毛因为羞耻快速眨动了几下,七海建人又挪回了视线。不过,他的那副紧紧绷住的表情,要是不了解他为人的人看了,一定会误会他其实很讨厌她、很嫌弃她。
“惩处是?”
“即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请,一定,一定一定,注视着我走向正道,我一定会成为你值得信赖的剑与矛,”
他是如此郑重其事,黄玉的瞳眸中,重新燃起了炯炯的火光,“我向你保证——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高频战士,多出现于fps游戏当中。高频战士指的是游戏延迟很高,在其他玩家的视角里高频战士可能站在原地不动,也可能正在进行动画效果,但实际上他并不在那个位置,因为服务器更新玩家之间数据的延迟造成了数据不同步。有时会出现打他半天不死,却被他反手一枪干掉;或者明明打到了却没有伤害判定的情况。
9k,已被榨干。
从前周目的akii以为娜娜明是能读取未来,也没多想他们被困在循环里什么的。
我写着写着,觉得秋实真的是那种一不注意就容易ooc的角色啊……毕竟她是我憧憬的、想要拥有的那类人,所以我也得琢磨她“面对这样的场景和人会做出什么反应呢”……尽管她是我创造出来的角色啦。
其实写五多了,都差点忘记她也是会捉弄好孩子(前面就捉弄过顺平)会开玩笑的人了……至于为什么不捉弄五?因为捉弄他的话,会让他得意忘形吧?所以不能。
宝石(黄玉+碧玺)组可以开始涨了。
卡皮罗现象:我小学的时候从订阅的科学期刊上看到的,一个侦探就是凭借这个判断自己从南半球到了北半球,那时候我还兴致勃勃地试想自己也被绑架来试试看……哈哈哈,真是少不更事,还好没说出口,不然那时铁定被揍,我这四肢不勤的不铁定炮灰吗?不过这个我记了好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给秋实用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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