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扬州城的繁华,地处偏僻城外的田庄。

    靠近最里面阴暗角落里,一间昏暗潮湿的牢房中,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迎门而入,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

    几具尸体挂在柱子上,一人手里的洛铁烧的通红,摁在皮肉上时,瞬间冒出一股股白烟。

    洛铁周围发出“滋滋”的声音,皮肉被烫的直冒油。

    “嗯——嗯~”

    “呜呜呜……嗯~”

    挂着的尸体,嘴被破布塞着,哪怕疼的浑身抽搐,也只能闷哼,呜咽着,只眼神求饶的看向手持洛铁的男人。

    “认识本王吗?”

    华服男人手里的洛铁,还在滋滋响着,一下又一下,在赤条条的肉体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烙印。

    “嗯嗯嗯~”

    男人嘴被堵着,疯狂点头。

    他们来的时候,都看了画像,知道眼前的男人便是北临的王。

    一杆银枪将整个北狄王室都挑了的主儿。

    男子闻言,朝着一旁抬了抬下巴,立马有人上前,拔了他嘴里塞着的破布。

    “啊——”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柱子上捆着的男人,嘴刚得了呼吸,就大声求饶。

    “哦,你倒是说说,指使你们来杀人的,究竟是何人啊?”

    “回王爷,小人不知,小人都是听统领的话行事。

    跟小人一起的兄弟们,也都是这般,只有他们才有资格与主子联络,头领不再,还有副统领,求王爷饶了小人。”

    “噗呲——”

    男人话音刚落,就被男子一手结束了性命。

    “居然算计到本王头上了,你们以为,咬死了不说,本王就查不到你们背后的人吗?”

    男人手持洛铁,一边说,一边朝着另一边的角落走来。

    牢房的另一角,蜷缩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瘫在地上。

    正是刚刚那人口中所说的副统领。

    他已经被断手断脚,卸去下巴,如一摊烂肉一般那么趴在地上,

    看着男人手持洛铁朝着他走来,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你呢,说吗?”

    “嗯……”男人瞪着他摇头。

    “去,给他下巴按回去,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杀了。

    本王从来不信,大周还有我查不到的事,揪不出来的人。”

    男人一身紫色华服,面如冠玉,就那么冷冷瞧着他。

    “咯哒”一声,男人的下巴被按了回去。

    “王爷,小人无意冒犯您,小人也是听令行事,求王爷给小人留个全尸。”

    他被逼迫走上这条路,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若不是妻儿在那人手里拿捏,他又何尝愿意跑来扬州送命?

    如今走到这一步,他怎么做都是错。

    抓捕沈韫的任务失败,他的妻儿,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罢了,或许早一点过去,黄泉路上还能追上他们。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主,也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日。

    伸手在地上写下两个字后,选择了咬舌自尽。

    只听得男人,“嗯——”的一声,嘴角就已经流出了血迹。

    一旁的暗卫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他,却不想,没来得及。

    “主子,已经没气了!”

    蹲下的暗卫探了下他的鼻息,已经没了动静。

    “死了就死了吧!”

    男人盯着他留下的两个字上,竟是给气笑了。

    他一脚抹去那两个字,喃喃自嘲,“真没想到啊,竟然会是他?”

    “可,怎么会是他呢?”

    他想过任何人,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他指使。

    男人丢下手里的洛铁,背着手就往外走去。

    “呵,既然走上这条路,那就代表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随地牺牲的准备。

    其他人留着也没用,全部杀了,处理干净。”

    “挖个坑,都埋了吧!”

    “是,主子!”

    暗卫应了一声,交待里面的人将这里的痕迹隐去后。

    才抬脚出了地牢,连忙跟在他主子身后。

    “王爷,或许,他说的不是实话。”

    右臂看着主子落寞的眼神,忍不住的心疼。

    主子从十五岁就入了军营,如今整整十个年头了。

    他收复城池,打走北狄,将北临治理的有模有样。

    却换来了如今这样的结局。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右臂身为宸月的得力干将,不免也生了心酸。

    夹杂着一股不甘与莫名的不服气!

    凭什么?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叫将军享太平!

    呵呵,真是心里不甘啊!

    右臂眼眶湿润,忍不住为他们这些保护百姓的将士们委屈,更为他家主子叫屈。

    他家主子,可从来都没有不臣之心?

    为何要被人逼迫至此?

    男人沉默了许久,久到右臂以为,他不会说话时。

    他突然笑笑,“呵呵,跟我玩这种把戏,也太小看本王了!”

    “急什么?不过是他们嫁祸于人的小伎俩罢了,还能当真?”

    刚刚一冲动,确实差点就信了,可待他冷静下来,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背后之人的诡计。

    呵,也太小看他了,要是连那点把戏都看不穿,他还如何稳坐北临王的位置?

    可笑!

    男人突然发笑,让右臂有些懵,他以为主子被气的。

    “主子,您这是被气傻了?”

    “你才傻了!”男人给了右臂一个白眼。

    声音小到,似乎自己说给自己听的,喃喃一句“他不会的!”

    到了这般年纪,他虽然有些看不透他了。

    但是,那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男人一甩袖子,大步朝着外头走去,“走,回去,我想吃意意煮的粥了,你记得帮我要一碗。”

    “啊?”

    “这,怎么又扯上沈姑娘的粥了?”

    虽然觉得自家主子这话题转的有些快,可右臂还是照着做了。

    一回到城里,便眼巴巴的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右护卫,你有什么事啊?要不进来说话?”兰叶看着右臂,客气的问了一句。

    既然自家小姐已经要和宸公子成为一家人了。

    那么,对他身边的护卫客气一些,对小姐也有好处。

    更何况,这人还为了保护少爷,受了伤呢!

    右臂看着兰叶的笑容,还有些不适应,习惯了她凶巴巴的模样,人家给他好脸,他倒是受不住了。

    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果然,他可能就是主子口中的那种贱皮子。

    “右护卫,看什么呢?”兰叶见他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顿时生气了。

    凶巴巴的喊了一句提醒他,男人要自重。

    “哦,没什么没什么!”右臂连连摇头,他好贱,人家凶他一句,他瞬间舒坦了。

    这才说起了正事,

    “兰叶姑娘,我家公子伤口疼,不知道喝点儿什么粥好的快,让我来问问沈姑娘。

    公子还说,那天在田庄喝的粥,就挺好的。”

    兰叶闻言,朝里面瞥了一眼,“你等着,我去问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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