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
秦尚远淡淡地说。
“炼金术……物质转换和构造……炼金术!”施泰因巴赫放下了手里的阀门,再度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你是炼金术师?”
“这只阀门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么?”
“怎么做到的?”施泰因巴赫两眼放光,扶住秦尚远的肩膀,激动地摇晃,“教我!求求你教我!”
“教不了,我老师说,学炼金术看缘分的。”秦尚远靠在桌上,“我现在还没出师,也没做好收徒的打算。”
“你老师?”施泰因巴赫狐疑地抬头,“都说炼金术师几乎不会收徒,如果他们真的是一群乐于分享的人,那炼金术的文献里就不会有那么多晦涩的文字了。”
“是么?”秦尚远愣了片刻。
施泰因巴赫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但秦尚远之前没怎么注意过。
现存的炼金术文献质量被评价为参差不齐、甚至毫无参考价值。
这得归功于每个炼金术师都将自己研究出的各种药物配方和矩阵画法当成宝贝。
他们想方设法用各种晦涩的、自创神秘符号将配方和方程藏进手稿里,导致同一个符号在不同炼金术师的手稿中有不同的表示方法,而更多的符号更是根本无法破译。
要想读懂这些神秘的手稿,除非有撰写它的炼金术师亲自解释。
这也是当今世界上炼金术师越来越少的原因。
这就和隔壁的黯色蔷薇不同,魔法师的稀少,除了传女不传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魔法数量本身的匮乏。
“炼金术师都是极度抠门的家伙,绝不会分享自己的知识,所以能成为真正的炼金术师的人,一定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你的炼金术老师,一定对你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施泰因巴赫很笃定地说,“很不一样。”
“是么?”轮到秦尚远疑惑了。
要真这么说的话,的确有些可疑。
毕竟梅菲恩教授当初决定传授自己炼金术的时候,他们才认识了两节课的时间。
而且那堂课,秦尚远还迟到了。
梅菲恩……对自己好像确实好得有些过头了。
也许是跟自己有着贤者之石的约定吧?
毕竟老师她对于制造永生不坏的人体,还有自己的执念呢。
可秦尚远能感觉到,梅菲恩对他的态度绝不只是“交易”那么简单。
罗素庄园那晚,梅菲恩说的一字一句,至今还清晰地印在秦尚远的脑海里。
夏炽阳嘲讽他这个孤儿没资格谈幸福的时候,是梅菲恩站了出来。
“如果将来有一天,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我也会一直爱着他。”
秦尚远恍然,后知后觉。
“爱”……
到底要怎样的情感,才能让一头恶魔坚定不移地说出“爱”这个字呢?
施泰因巴赫的摇晃将他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有了这个!有了这个阀门零件,潜艇就能修好了!”施泰因巴赫激动地说,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我就能去地狱之门了!”
“就算党国没了,你也还是如此执着于地狱之门么?教授?”秦尚远问。
“谁能让我去看一看地狱之门,谁就是我的党国!”施泰因巴赫抱着秦尚远的面颊猛亲了几下,“你,孩子,你就是我的党国!哈哈哈哈哈!”
“……”
秦尚远面无表情眨眨眼,抓起稿纸擦了擦脸,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
果真是清醒的疯子。
这道德底线未免也太灵活了。
不过事情也算是有进展了。
秦尚远在心里默念那五句情报。
人世神国。
北海之滨,滥渔之镇。
深海无明所,黯墟毁坏渊。
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这座渔镇,而情报中的最后两句,指代的应该就是海里的某些东西。
说不定,就是黑德镇居民所要祭祀的“灵父”。
“教授,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秦尚远问。
“就今晚,十八个小时之后!”施泰因巴赫迫不及待看了看表,“潜艇这些年我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就差这个阀门!这几天晚上都会涨潮,趁他们祭祀,镇上没人,我就下去!”
“我们一起。”秦尚远说。
“一起?”施泰因巴赫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不要命了?”
“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面对这个疯子,秦尚远也不准备过多解释。
“行。”
……
十八个小时很快过去。
趁居民们汇集在镇中,施泰因巴赫带着陆星野,偷偷去了潜艇搁浅的海滩重新安装压载水舱的阀门。
秦尚远、夏蔷柔和希拉留守在屋子里,等陆星野的信号。
夏蔷柔早早就下了楼,昨晚醒来之后她就再没睡着过。
这丫头心里好像还装着事,脸上没了以往活泼开朗的神色。
秦尚远也不忍心告诉她夏守阵亡的消息,毕竟结界之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系统告诉他的信息,对别人来说也不算可靠。
于是就只能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比如用炼金术变朵花什么的。
好在女孩们都吃这套,收到了鲜花,夏蔷柔脸上的阴霾很快就散开了。
而比起好说话的夏蔷柔,那个被叫做“希拉”的神秘孩子就很难相处了。
他除了吃,几乎不说一句话。
起床了就一直疯狂往嘴里塞东西。
每吃完一只罐头,就把盒子洗干净,放到贴身的红布绳上挂起来。
秦尚远问他那根红绳哪来的,他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醒来就有。
所以秦尚远老觉得这个长着女相的男孩……
“像是缺了点东西。”夏蔷柔沉默地盯着希拉看了会儿。
“缺了点东西?”秦尚远顺着夏蔷柔的目光看过去。
“很难说。”夏蔷柔沉思片刻,“没有过去的记忆,就算是孤身一人,也没有要寻找家人的想法……而是像一个朝圣者一样,朝心里的指引前进。”
夏蔷柔顿了顿:“总觉得,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真实的人?”
“真实的人是脆弱的、是会寻求温暖的、是有社会关系的……”夏蔷柔解释,“这个孩子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只会干饭的机器一样。”
两人眼睁睁看着希拉拆开第二十一个罐头,埋头苦吃起来。
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低吟。
黑德镇的祭祀游行又开始了!
“陆星野他们怎么回事……还没有发出信号。”夏蔷柔惴惴不安地低声问了一句。
难不成……
想到这里,秦尚远和她对视一眼。
两人立刻冲到了窗边,透过钉死的木板缝中看去。
黑压压的人影之中,鱼头居民们高举着火把,踏着一致的步伐,簇拥一架高耸而诡异的花车前进。
身披黑袍、头戴白骨冠冕的牧师在花车之上低声咏唱。
他背后的木桩上,还绑着一个人影。
显然是今夜的祭品之一。
火把飘摇的光映亮了飞雪,也恍然映亮了那个人影。
秦尚远和夏蔷柔脸上的表情,在同一时刻凝固了。
那木桩上绑着的,是希拉!
绝对没看错!
秦尚远和夏蔷柔背后汗毛倒竖,脸色僵硬地对视。
那背后这个吃着罐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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