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忆石飘向谢槿奚时,柳长归便已瞬移来到了他身侧。
围在谢槿奚身边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齐齐对着柳长归行礼:“宗主。”
柳长归淡淡颔首,伸手放在由灵气自我形成的结界上,阖目探寻一番后,由白云向众人传达了他的意思。
“都别挤着,他要破境了。”
众人哗然大惊,纷纷瞪着眼瞅着那朵白云,又转过眼看着坐在那里的谢槿奚。
不是,他刚说什么?
这个消息如飞鸟掠云般迅速传遍了整个瑶月台,杜三七早已起身,听到这个消息后,又紧皱着眉头缓慢坐了下去。
他方才明明看到谢槿奚脸色苍白地被围在那里,怎么如今一转眼,竟然要破境了?
君宿弦丝毫不慌地负手站在原地,眼神却幽幽地盯着谢槿奚的方向。
“果然…,唉,也不知道能不能从柳长归手底下把他抢到符门去。”
修士们的嗡嗡交谈声已经压不住了,因为连内门弟子都凑在一起私下讨论。
“哎,你听说没,我们大师兄要破境了。”
“啊?谁要破境了?”
“大师兄啊!就那个,咱们宗主的大徒弟!”
“大师兄要破境了?他原先什么修为啊?”
“听说开学那几天刚到练气二……看来是没接受过家族培养了。”
“不是,什么开学那几天,现在不也才开学没多久吗!”
眼见众人的讨论声渐渐变得吵闹,柳长归向后侧了侧头,给君宿弦递了个眼神。
君宿弦十分熟练地捏了个诀,他的声音便成倍放大,环绕在每个人耳边。
“噤声。”
都说在外悟道破境之人最怕被打扰,但谢槿奚就像没听见这边的吵闹声似的,他还是维持着原样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头,仿佛只是睡了过去。
柳长归伸手一勾,云海边便涌来一群绵软的云,它们同天地灵气共生,缓缓渗透进结界里,将谢槿奚托住,随着柳长归的指引送去了瑶光殿。
它们将谢槿奚放在白玉冰精榻上,只留下一片跟谢槿奚熟悉的云,其它的云绕着谢槿奚转了几圈,纷纷退了出去。
瑶月台这边,审判继续进行。
君宿弦将空空如也的盒子关上,与此同时,负责鸣钟的内门弟子摆动钟杵,厚重悠长的钟鸣声再次回荡。
白玉柱内,缠绕在杜卫魂魄身上的锁链不断收紧,直到将杜卫整个魂魄全部吊起,他四肢大开,被高高悬挂在众人眼前。
君宿弦手执一根巨大毛笔,因毛笔的笔头过长,而笔身又太细,远远看过去,他跟拿着根拂尘没什么区别。
他挥动毛笔,纯黑的笔身上以金石篆刻着的几个大字——“日月毫”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众人只见笔头逐渐染上一层浓厚的红,而在尖末处,又浸上了一段纯正的金。
此时,君宿弦便执日月毫,将杜卫所犯下的种种恶行书写在半空中,他以灵气为墨,作云雾为纸,连通天地,构通瑶台,请天道降下判罚。
云海翻涌处,自天际落下一道金光。
那金光似有灵识般绕过众人,飞速掠向杜卫,只见被下了噤声咒的杜卫突兀地张大了嘴,神魂剧烈颤抖,令锁链不停哗啦作响。
一缕金光穿透杜卫的识海,将君宿弦写下的罪状书一并吸收,与此同时,被高高挂起的杜卫仿佛被烈日灼烧般,散发着一阵焦黑的气。
不过片刻,便有一丝黑雾从他神魂中脱离而出,几乎没有被人注意到。
那黑雾一出现,连飘浮着的金光都黯淡了些许。
眼见它要逃,柳长归二指并齐一夹,将它抓在了手中。
那黑雾在他手中不断收缩挣扎着,众人只看见柳长归伸手抓了什么,并不知这黑雾的存在。
几位长老却是明白人,杜三七凑近看了一眼,嫌恶地皱着眉。
“它的气息比蛊还要恶心,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柳长归抬头瞟了金光一眼,见它对黑雾似乎没什么反应,却微不可见地离自己远了些。
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确定了,柳长归捏着黑雾提起来看了看,那黑雾犹如一只蠕虫般在他指间不断蜷曲挣扎着。
这东西究竟有多邪乎,连天道金光都避之不及?
杜卫的神魂彻底在金光入体中消散不见,锁链沉重坠地,缓慢地缩回了白玉柱中。
由于没有任何人在记忆结束后对杜卫的判罚提出异议,君宿弦便收了日月毫,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化作一阵流光离开了瑶月台。
这一场针对杜卫的审判,便到此结束。
几人落在瑶光殿时,恰好谢槿奚睁开了眼。
他似乎还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险些又要从白玉冰精榻上翻下来,柳长归指尖一动,一道灵力将他牢牢护住。
谢槿奚抬眼看了看他们几人,混乱地对着柳长归点了下头:“……多谢师父。”
杜三七三两步上前,伸手一拽他胳膊,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一条纯金细线,那线条仿佛刻在了他的皮肉里,隐隐透着光。
原本只想给他把下脉的杜三七:这是啥呀!这死孩子身上一天天都是啥啊!
他没好气地握上谢槿奚的腕子,二指轻搭在脉络上,指肚下压。
片刻后,他目光复杂地抬起头:“孩子,你知道你现在修为多少了吗?”
谢槿奚懵懂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杜三七放下手,扫视了一圈众人。
“练气五阶。且你的灵力浓度,纯度均未改变。”
“这可能吗,柳长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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