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师父!大师兄又不活啦! > 第181章 你的爱是什么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南杏落都在房里没出去。

    借口闭关,实际上是躲着谢槿奚。

    偶尔谢槿奚叫他出去研究剑谱或者练剑,他才慢慢悠悠出来,但也仅限于剑法上。

    至于谢槿奚用其他理由找他,他一概不应。

    那时谢槿奚练的还不是现在的燕掠剑法,只是一套地阶上级剑法,称不上多罕见,对于外门弟子来说,这无异于最高等阶的剑法。

    但对于他们人均天阶剑法的内门弟子来说,就有些瞧不上眼了。

    进攻、防守,反击,全都平平无奇。

    偶尔他看着谢槿奚卖力地练习着那套他根本瞧不上眼的剑法,也会在心里想。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但实际上他是配不上谢槿奚的。

    无论谢槿奚有没有想起来,亦或是想起来多少,他和谢槿奚的身份都有着天壤之别。

    他爱万物,他承载万物。

    而他南杏落,也不过是万物之一。

    在对谢槿奚没了感情,且清楚他们之间身份差距的情况下,南杏落对谢槿奚的那些示好就更加沉默了。

    夜深人静时,他回房看着镜子。

    镜子里自己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些对某人专属的笑意,桃花眼冷冰冰的,他又爱垂着眼,险些连眼型都改变了。

    谢槿奚爱的是他这张脸吗?

    南杏落扪心自问,他有什么值得谢槿奚这种人喜欢,谢槿奚到底需要在他身上图谋什么。

    他有什么能让谢槿奚利用的呢。

    他还记得他娘有一次说过的,爱情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叫做利益交换,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方能为你带来什么,你能为对方带来什么。

    南杏落当时问她,那她对父亲也是利益交换吗?

    他娘沉默了片刻,随后说,不是,但他们已经将爱情消耗完了,剩下的只有习惯。

    “可是习惯难道不是一种爱吗?”

    他娘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摸着他的脑袋说,是娘说错了,每个人对于爱情的界定不一样,对他们来说,习惯或许就是爱,但轮到你们的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南杏落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娘从小就在他的感情这条路上操碎了心,又是让他过美人关,又是给他掰碎了揉烂了讲这种高深莫测的“爱情”。

    似乎很担心他之后在感情这条路上会遇到诸多坎坷。

    南杏落看啊看,想啊想。

    天亮了,南杏落仍然在看着镜子。

    他想不出来。

    靠在桌边的小楼春也沉默着,同他一起看天边微光,朝阳灿烂。

    南杏落提着小楼春,出门练剑去了。

    他将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剑法之中,他在剑山的竹林里练剑,在悬崖边练剑,在瀑布下练剑。

    日复一日。

    谢槿奚也不怎么来找他了,他似乎又忙了起来,一个人去寻找连天会的蛛丝马迹。

    苏言和昭云偶尔来叫他下山吃饭时,他总是沉默。

    直到片刻之后,昭云说,“大师兄不在。”

    南杏落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下剑花一挽,水流飞溅,收拾收拾去商业街和他们吃饭。

    他那时快金丹了,对于口腹之欲其实没有太大的需求。

    但昭云老说,“不吃饭怎么还能记得自己是人呢?人就是需要吃饭的呀。”

    他没忍住纠正,“我们已经是修士了。”

    这个时候,昭云和苏言就会双双抬起眼睛看他。

    “修士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南杏落有些恍惚,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总是会想起谢槿奚教导他们的那些年。

    那些日子在修炼的漫长路途中实在微不可提,但或许人都是有雏鸟情结的吧,对于将自己引领上修仙之路的人,或者刚迈上这条路时发生的事,总是会记得格外牢靠。

    南杏落也不可避免地有这种情结。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的谈话总会安静一段时间,昭云和苏言继续窸窸窣窣地吃东西,只有南杏落一个人垂着眼看着碗筷发呆。

    那段时间,谢槿奚所做的玉牌已经推行很久了,只不过功能都是最基础的。

    比如传信,看魂灯,这种最简单的功能。

    南杏落用不惯玉牌,还是选择纸鹤传信。

    但上瑶宗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用纸鹤了,渐渐地,他也不怎么同别人传信了。

    谢槿奚好像猜到了南杏落在躲着他,但他从来没有问过南杏落是什么原因,只是默契十足地,跟他渐渐淡了来往。

    有时南杏落也会想,这算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吗?

    比如谢槿奚有时闲下来,昭云他们也会叫他去吃饭,但谢槿奚总是能从他们小心翼翼的神情和动作中揣摩出他在不在场。

    如果他在,谢槿奚就会笑着摸摸昭云的头,再给她塞一大把灵石,说他不去了,叫他们玩得开心点。

    而大部分情况下,南杏落都是在的。

    所以谢槿奚经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他院子里的摇椅上,扇着扇子望着天,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几个长老偶尔会来找他,要么是让他代课,要么是告诉他哪个线人又来报点了。

    谢槿奚歇了一年,那一年他哪都没有去,就在剑山上守着他们。

    那一年南杏落都在怀疑,谢槿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就是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

    那一年他还和往常一样,要么在屋里闭关,要么在别处练剑。

    谢槿奚偶尔会来,也就远远看他一眼,似乎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

    南杏落知道他来了,但他也没怎么捅破。

    一是因为人家又没怼到他脸上,他没必要那么上纲上线的,二是因为。

    他被封闭的情根似乎有些许松动。

    偶尔午夜梦回时,南杏落还会忆起从前的场景,那是他们都年少,也是最初心动时,青涩却令人难忘的场景。

    但每每醒来后,他总是满面泪痕。

    没什么表情的脸配上一脸的泪水实在太过割裂,南杏落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揪起一块,空落落地疼。

    但这种疼痛是再怎么强身健体,吃药疗伤都无法治愈的。

    南杏落每次醒来都心浮气躁,烦闷的心情无处发泄,看什么都心烦意乱。

    他的屋子里不知摔碎了多少东西,只有看着一地狼藉,满地裂痕的时候,他才能缓口气,稍微好受一点。

    最后平复下来,再将他们拼好,恢复原样。

    可惜,无论他对灵力的掌控有多么精巧,无论他恢复好的东西有多么完整。

    裂痕都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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