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是苏言先变得不对劲的。
对于南杏落来说,苏言虽是他和昭云的二师兄,他们却从来不怎么叫他“二师兄”。
总是“苏言”、“苏言”这样没大没小地嚷嚷着。
苏言也不介意,他说是上瑶宗选择了他,那上瑶宗就是他的家。
家里的兄弟姐妹,自然是怎么叫都可以的。
苏言有时很矛盾。
他们刚接触大师兄的时候,昭云在明目张胆地争宠,南杏落在暗戳戳地争宠,只有苏言,总是纠结来纠结去。
要么想着,他是二师兄,理应成熟一点,不和昭云南杏落他们胡闹。
要么想着,他也很喜欢大师兄,也想不管不顾地上去撒娇,就像他们俩一样。
可苏言永远只是想的很多。
谢槿奚对他们三人永远都不会厚此薄彼,给他们三人的东西要么一模一样,要么就是级别相同。
就算他再喜欢南杏落,对他们三人也没有特别的偏心过谁,放着谁不管不顾过。
所以苏言这种别扭的性子,在谢槿奚手下养好了些,又在昭云这里养好了些。
苏言和昭云的关系,其实要比他和自己的关系好很多。
南杏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不知是因为什么,他们明明差不多时间段认识,他却完全和苏言亲近不起来。
或者换句话说,除了谢槿奚,他和谁都不是太亲近的关系。
后来谢槿奚和他之间的苗头被其他人发现,他们也没吵嚷着说大师兄不公平。
他们只是说,以后自己和心仪的人告白了,大师兄也要给他们这种排场。
就连昭云也是知道一段感情里面是具有排他性的。
南杏落那时没怎么开窍,对接近谢槿奚身边的一切人都阴湿地盯视,轮到自己的时候,又是完全忘了这码事。
还是谢槿奚因此和他闹了脾气,他才开始注意到这回事。
毕竟其他人和大师兄比起来,不对,是其他人和大师兄没有丝毫可比性。
他们之间的感情虽未捅破,却也众所皆知了。
直到南杏落被封闭了情根。
那段时间里,就连路过剑山的狗都知道,上瑶宗的小师弟和大师兄之间似乎是闹了矛盾,两个人也不同出同进了,也不天天黏在一起了。
谢槿奚出去跑消息的时候倒还好,他留在剑山休息的那一年,山下的八卦简直要吵翻天了,一天一个不重样的版本。
还有些莽得不行的直接冲到南杏落面前来,被他不冷不淡地看一眼,又十分自觉地跑掉了。
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在冷战,却没有人知道冷战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那天南杏落又被昭云拉去吃饭,山下的酒楼无论多少年都是那副模样,老板还是那个挺着肚子笑眯眯的老板,时间在这里好像停滞了一样。
一切都没有改变。
南杏落落座后,眼尖地看见他的座位旁边摆着一杯茶水,而茶水的主人,似乎早已经离去,座位都是冰的。
他抬头看了昭云一眼,昭云才不好意思地扣扣脸。
“方才大师兄来和我们讲了些平常练剑的注意事项,没过多久就走了,你介意的话…我们换一家?”
南杏落摇头,提起筷子夹菜。
“没事,就这样吧。”
这顿饭吃得几人都心不在焉的,南杏落沉默地夹菜,昭云左看看右看看,和苏言互相眼神交流。
眼神交流到一半,苏言忽然不动了。
他整个人就跟突然被人剥夺了神魂一样,呆愣愣地垂着头,就连一直吃饭的南杏落都发现了不对劲。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恢复了正常。
南杏落和昭云对视一眼,昭云坐得近,便凑过去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苏言不知为何一直抽搐着嘴角,似乎看见昭云眼中担忧的光芒越来越浓烈,他伸手捂住了嘴,对着昭云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就是有点…晕。”
昭云一听,噼里啪啦从储物戒里给他掏出来一大堆装着丹药的玉瓶,苏言的眼睛笑起来,他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给昭云写字。
“杜长老当时不是给我们一人一份吗?我都有的,放心吧,我没事。”
南杏落将筷子轻轻搭在碗上,引来苏言询问的目光。
“你不要学……大师兄那样,有事不说。”
苏言和昭云都怔了片刻,这还是南杏落自他们闹掰后第一次叫谢槿奚大师兄,其他时候,南杏落都是用“他”来代替。
南杏落似乎也有些不习惯,他抿着唇角,提起小楼春,起身离席。
“明天我找杜长老给你看看,你晚上回去注意点。”
苏言看着他眨了眨眼,无声地一点头。
他五指蜷缩着,似乎想给南杏落什么,又猛地瞪大了眼,将手缩了回去。
他颤抖着佝偻起肩背,咳嗽了几声。
“南杏落,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昭云冲着南杏落点点头,他这才走了。
南杏落走后,又不知不觉地爬上了剑山山头。
谢槿奚的院门紧闭着,大门关起来,像黑黢黢的一道沟壑。
他站在门前,在犹豫要不要和他说苏言的事。
转念一想,明天他就去找杜三七给苏言看看,如果有事的话,谢槿奚也会知道的。
如果苏言没事,谢槿奚也不用为了莫须有的消息白白担心。
他转身回去,却不知一墙之隔内,谢槿奚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外面,他一走,谢槿奚才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南杏落回屋坐了片刻,波动不息的识海内猛然安静下来。
他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谢槿奚是否是上天派来让他无法一直精进剑法的劫?
他迷茫地握住小楼春的剑鞘,冷冰冰的小楼春仍然沉默着。
直到几天后,他在院子里翻到一本秘籍。
上书,《无情道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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