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渊这次果断地放弃了去寻求宗门的帮助,而是去了人间。
人间的景象和之前柳长归带他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不过早已朝代更迭,新皇登基。
凡人的大夫是看不了柳长归身上的病的,但好在瑶山在大陆中央,周围全是大国,偶尔也能碰到一些同样是下山入世的修仙子弟。
华渊不得不做着他最讨厌的事——和这些人打好关系,随后询问关于医士或是这种怪病的成因。
偶尔他运气好,能遇到几个满腔赤忱的傻子,还未听他多说几句便一身正义地说他这就寄信回去询问他师父,随后又在其他同宗弟子的起哄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他师父就是一宗之主,同时也是他们宗最厉害的医士,绝对能解决华渊的问题。
华渊配合地露出一副濡慕表情,放在桌下的手却紧握着。
“是吗,那你师父一定会知道的吧?”
什么狗屁宗门,比不上柳长归万分之一,也敢这样拿出来夸赞。
众人推杯换盏一阵,传信的纸鹤回来了。
那位掌门的“亲传内门大弟子”起身接过了信,华渊早已料到不会有结果,正端着杯茶,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喝着。
“怎么说,怎么说,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说?”
“就是呀,大师兄你快说啊。”
那名弟子的脸色沉下来,他袖子一挥,谦虚过后,又端起了大师兄的架子。
“急什么?都坐下,吵吵闹闹得像什么样子!”
不伦不类的。
华渊眼皮一搭,用茶杯挡着,抿出一个满是讽意的笑。
什么不知名的宗门现在也能出来丢人现眼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柳长归的毛病治好,然后壮大他们的上瑶宗,让其他人看看他们的无人可以比肩的宗主。
当然,柳长归要收其他徒弟也可以。
那弟子面色僵硬地跟华渊道了声抱歉,毕竟一开始是他给人家打下的包票,现在做不到,就已经把面子丢光了。
“我师父说他从未见过这种怪病……”
华渊现在的心情又好起来,他冲着人家摆了摆手,杯中茶水饮尽,再放回到桌上。
“不碍事,毕竟我问了这么久都没有法子了。”
他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从饭桌席位间侧身出去。
华渊撩起珠帘,回身冲着他们一点头。
“麻烦了,我再去找其他人问问看。”
屋外正是雨过天晴的好天气,华渊双手抱臂倚在门口,心情愉快地想。
他和柳长归结为道侣不就好了吗,这样柳长归想收几个徒弟否无所谓了。
华渊正要离开之际,里面那个弟子又急急忙忙跑出来,将一张纸塞进他怀里。
“实在不好意思啊道友,我这也没能帮上什么忙……这个你拿好,这是我们去试炼途中偶然认识的一个疯和尚,他还知道挺多怪东西的,你若是有空,可以去这里找找他。”
华渊懒得再跟他计较别的,将纸条塞进怀里。敷衍地应了一声。
“多谢,你们继续吃吧,走了。”
他眼中笑意盈盈,可那弟子却仿佛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一样,整个人都迈不动步子。
那里面有藏在表层笑意下的重重恶意和戏谑,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平静地翻着波涛。
是他看错了吗?
那弟子往后退了一步,碰得珠帘噼啪作响,华渊回头瞅了他一眼,又走上前来,表情诚恳地抓着他的手握了握。
“多谢你啊,我有空会去的。”
这些人就是麻烦,华渊嘀咕着,将情绪都收敛好,转身走了。
留下那名弟子在原地困惑地思索着。
所以他刚刚真是看错了?
华渊自从下山后就很少再把情绪藏起来,而是懒懒散散用一层浅淡的笑意压着,至于其他人看不看得出来,反正柳长归还没恢复记忆,他们想告状也无处去告。
他一直压着情绪也很累的。
至于那个什么疯和尚,找找看就是了。
华渊从酒楼出去,找了地方把柳长归每年过年给他的灵石换成银钱,又租了匹马,好在人间行走。
毕竟大变活人这种东西被其他人逮到,华渊也怕被扭送到官府。
郊外人烟稀少倒没什么,在主城里面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他在城镇内待了几天,问遍了每一个来此聚集的修士,但大部分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有小部分还迟迟没有回信。
华渊的耐心几乎告罄了。
他如同一个没头苍蝇般在各个宗门间打转,他的本子上划掉了一个又一个宗门的名字,这个没有办法,那个从来没听过,还有这个甚至连自己门内弟子的信都不回。
华渊寻了个林子,将本子盖在面上,靠着树干叹了口气。
马匹被他拴在旁边,只有安静的吃草声。
“施主,可是在为某人苦恼?”
华渊睁开眼,烦躁地拉长了声音,把本子从脸上取了下来。
“你谁啊——”
眼前是个穿着僧袍披着袈裟的和尚,他看起来很年轻,衣服也是崭新的,背后挎着一柄镶满了宝石的剑,正慈眉善目地问华渊。
华渊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啊,没钱给你化缘了。”
那和尚摇了摇头,也没生气。
“施主,你身边长者身体可还康健?”
华渊收敛起嬉皮笑脸的表情,目光沉沉地望过去。
“和尚,你到底想说什么?”
“贫僧对那种怪病有法子。”
他一裹袈裟,倒是施施然坐在树下了,华渊手忙脚乱爬起来,本子被风吹乱了也不管,只知道仰着头凑过去问。
“大师,你所说当真?”
和尚一直眯缝的眼睁开一点,和蔼地在他身上一点。
“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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