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张文心的去向,他们差不多也要回去了。
谢槿奚刚给章驰柔发了消息没多久,便看见他拖着萧长雨回来了。
之前这几个人是怎么走的,如今就是怎么回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去之前的萧长雨还在精神饱满地反抗挣扎,一层光就居都没待够时间,就几乎没个人样了。
而陶听竹拖回来的那个老男人也差不多,看起来快在梦里被吓死了,偶尔还不知道叽里咕噜说着什么,陶听竹嫌烦,用废掉的符纸把他的嘴粘住了。
“怎么说,就在这儿处理吗?”
谢槿奚原本还想将这群人带回去慢慢折磨,不过是他之前没考虑到张文心这个特殊因素,既然她要回去,那就最好是把以前的恩怨都在这里了结。
“放着吧。”
谢槿奚双手捏诀,不过片刻,便将二人吊起挂在了墙壁之上,又谨慎地落下一个接一个的阵法,却见方才一只安安静静的杜君突然激动地叽叽几声,扒拉着谢槿奚的衣袍一路爬上他的肩膀,手忙脚乱地在他肩头又叫又跳。
谢槿奚叹了口气,偏过头看向它。
“怎么了?”
杜君便指指墙上挂着的那两个人,又指指了自己,最后干脆直接抱住谢槿奚的脸拦着他。
「这小东西……哎。」
谢槿奚拎着点它脖颈上的皮毛提溜起来,杜君体型小,又轻,这么提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不需要你帮忙承受因果,这对我没什么影响,”
谢槿奚将它放进身后的南杏落怀里,又点点它湿润的鼻尖,回身望过来的眼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你若真想谢谢我,就给我一撮你的毛好了。”
他也不管杜君有没有听清,双手结阵的手势迅速变化,一层接一层繁复的阵法便全烙在那两人身上,他对阵法运用的精妙之处其实不及章驰柔,若换了他来,绝对可以把这些阵法融为一体,就不用像谢槿奚这般挨个挨个落上去了。
但章驰柔在对于阵法的丰富度上确实没有谢槿奚了解得多。
若说在上一世被连天会当狗遛的那段日子里谢槿奚学会了什么,那绝对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阵法和符纸,民间的,同行的,古籍记载的,各式各样改编而来的。
种类杂之又杂,但精细程度却大打折扣。
这也是在某种程度上,谢槿奚不能取代章驰柔的存在的原因。
再一个方面来说,他们每个人都是单独存在的客体,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与缺点,这是无论多完美的人存在都不能改变的现实。
闻子都在后面暗戳戳撞了下章驰柔的胳膊。
“哎,你能看出来大师兄是在落什么阵吗?”
章驰柔面色严肃,口中随着谢槿奚越落越快的动作念念有词。
“禁锢……昏睡……痛觉提升……入梦……强制清醒……?蜂蜜花香?隐匿……招虫……哇……”
章驰柔看到最后,其他人目光呆滞地看到最后,发出了一句异常统一的感叹。
“要说狠还得是大师兄狠啊。”
张文心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最后轻轻拽了拽看起来好说话一点的顾迟晚。
“仙女……这是在做什么啊?”
“哎呦!”
顾迟晚还没说话,反倒是她旁边的陶听竹很是热情的把她拉了过来。
“文心你就别和我们这么客气啦!我们还算不上一句仙女,虽然你叫我们仙女我们也很高兴啦。”
她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顾迟晚轻轻叹声气,将张文心拉到她和陶听竹之间,两个人紧贴着她,冷冽的雪与清苦的药香在她鼻尖萦绕,顾迟晚侧过头看着她,对她笑了笑。
“你别介意,听竹就那个样子。”
张文心摇摇头,又将目光看向她。
“你……”
“我叫顾迟晚,她是陶听竹,前面那个正在忙活的是我们大师兄兼队长,谢槿奚,再旁边那个很壮实的是章驰柔,他旁边瘦瘦高高是闻子都。”
“那边的三个,看着就凶了吧唧的叫南杏落,看起来很可爱的那个妹妹叫昭云,剩下的那个一身书卷气的叫苏言。”
“他们都是谢槿奚的亲师弟师妹。”
看张文心一个接一个认人,似乎有些困难在一时之间记住这么多人的样子,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你不是想知道他在对他们做什么吗?我解释给你听吧。”
张文心还是有些惶恐,可陶听竹在一旁毫不顾忌地挽着她,顾迟晚声音轻柔,为她解释另一个新世界里她不了解的一切。
她们温热的体温随着近距离的接触源源不断地传来,在不知不觉间就让张文心放松了下来。
“好。”
“方才章驰柔说的那一长串,连起来就是他把这两个人一直吊在这里,并且让他们时昏时醒,完全不由他们自己的意愿,至于他们昏睡过去做的梦,也是被他安排好的,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并且哦!大师兄还给他们周边和身上加了蜂蜜和花香这种吸引虫子的东西,这洞穴里本就阴暗潮湿,不知道会有多少虫子会来大饱口福呢!”
陶听竹两眼发亮,嘴里嘀嘀咕咕的。
“还加了痛苦加倍的东西,这个你明白吧?就是让他们感受痛苦的能力比普通人高出好几倍,还有还有,他还加了隐匿阵,就算有人迷路迷到这里也不可能发现他们的!”
“啊对了。”
陶听竹将两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前,深吸一口气。
“大师兄——别忘了噤声阵!”
谢槿奚叫她这么一吼吓得浑身一僵,差点废了个阵,而阵法层层相连,这层废了就基本全都废了。
“陶听竹!有病就滚出去!”
他气得咬牙切齿,一个没注意 ,又给那俩人加了几层凌迟组合阵法进去,看得章驰柔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陶听竹可能是故意吓谢槿奚的,至于谢槿奚是不是故意给他们加上的新阵法,可就没人知道了。
张文心其实也被陶听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就想道歉,毕竟这种看起来这么严肃的场合好像不是能开这种玩笑的时候。
可一旁的陶听竹笑得实在是太过肆意,顾迟晚也抿着上扬的唇角,偷偷笑起来。
她再探头看过去,见闻子都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一边扶着章驰柔的肩膀,一边用合起的扇尖挡住嘴,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至于那个大高个,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那人布阵施法的动作。
还有另外那三人,也都在各笑各的。
张文心愣了愣。
原来他们之间的氛围是这样的吗?
恰好谢槿奚最后一道由陶听竹“提醒”的噤声阵也布完了,他手中拿着把剑,直直就冲着陶听竹下来了。
“你还笑是吧,看剑!”
陶听竹哦呦两声,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通体雪白的刀,坐上去就跑了。
边跑,还要边给谢槿奚做鬼脸。
“有本事来追我啊!”
这下张文心再也忍不住,被温和的,从未感受过的轻松愉悦的氛围包裹着,她也和其他人一起笑起来。
远去的谢槿奚和陶听竹纷纷乘着自己的武器待在天上,目光望下去,又纷纷对视一眼。
笑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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