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萱居屋檐错落有致,花猫踩着一块琉璃瓦,由上而下,正好跳到宁洁薇的身边。

    宁洁薇欣慰而笑,指尖顺着它的绒毛,轻柔细腻逗弄,取了一块自己的点心,亲手喂给它吃。

    “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便是找事拖住大哥哥,直到三姐姐脱身,是也不是?”

    秋璧素手温柔,轻抚花猫耳朵,阴霾顿扫,心绪一瞬愉悦。

    “嗯,就是这个意思。”

    “我虽愚钝,无力应付宁大人;却也知晓四姑娘聪慧,定然心有计策。”

    宁洁薇眉梢微扬。

    “你的小嘴,何时变得这样甜?”

    秋璧秉持真诚,和风细语。

    “四姑娘想要提起旧事?对不起嘛。”

    “恕我眼拙,瞧不出四姑娘身怀大义,为了郡主,甚至愿意舍弃自己性命。只见这般姐妹情深,我便觉满心惭愧,冥冥之中,已对四姑娘心服口服。”

    宁洁薇含苞笑颜,欣然溢情。

    “你过誉了,自家姐姐嘛,理应如此,我若蒙难,三姐姐也会这样待我。”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牵绊大哥哥,太简单了,莫说一个月,十年都没问题。”

    秋璧浅浅惊喜。

    “如此说来,四姑娘有主意了?”

    宁洁薇豪情一笑。

    “那是自然,手到擒来。”

    秋璧保持微笑,虚心几分。

    “请四姑娘赐教。”

    宁洁薇意气扬扬,慷慨陈词,言辞之间,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父亲留着柳姨娘许多遗物,以此怀念旧情。其中有一只香囊,他甚为喜爱,几乎日日佩在腰间,唯有沐浴、更衣和就寝时,才会取下来。”

    “一会儿,我趁着父亲更衣,将它偷过来,悄悄毁掉,交到你的手中。”

    “你隐迹做客晦心居,只当试探大哥哥的虚实,顺手暗处留下香囊。而后置身事外,就当从没去过晦心居,以作避嫌,省得他们攀咬于你。”

    “记得上次,窃取州牧台考题,我一时疏忽,被他调换位置,反将一军。这一次,必须盯紧了他!到时,由你隐蔽观察,如若有人离开,便以高大人的身份,给他们找事,一个都不许踏出晦心居半步。”

    “如是稳妥,我看他还怎么反诬陷害?待我找了父亲前来、搜到毁坏的香囊,顺势便就建议,请父亲训责,令他罚跪思过一个月!”

    叙罢,她转眸询问,满脸静待夸赞。

    “我这计策,如何?”

    秋璧顺意奉承。

    “四姑娘不仅妙计,而且表意清晰,我一听便懂,比郡主都厉害呢。”

    宁洁薇眉飞色舞,心满意足。

    “哈哈哈,何敢与三姐姐比较?我也就是比大哥哥那种庸才,聪明一点点罢了。”

    “午觉之后,父亲便要更衣,时辰差不多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偷香囊。”

    秋璧柔然嘱咐一句。

    “四姑娘万事当心。”

    宁洁薇十拿九稳的样子。

    “不必慌张,小事一桩。”

    一切就绪,宁洁薇跑到宁寒望面前,告发大哥哥偷毁香囊之事,声情并茂,说是亲眼所见。

    “大哥哥还说,柳氏早被废了名分、逐出后院,她的遗物,不配出现在宁国公府。我等小辈,体会父亲心境,纵然事实如此,还是敬称一声柳姨娘,只有大哥哥心生怨怼,私底下说的话,难听得很呢。”

    宁寒望被她激怒,带着家丁,来到晦心居,搜寻香囊。

    经过秋璧匿身之处,宁洁薇一个眼神询问,确定无人离开过晦心居,随即得意洋洋,走路大摇大摆起来。

    怎料遍搜各处,皆无柳烟遗物,宁洁薇惊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宁奉哲。

    “莫非你会玄术?”

    宁奉哲眸意淡淡,转向父亲。

    “柳姨娘遗物,至关重要,父亲不如搜一搜椿萱居,说不定这次,还是贼喊捉贼的戏码。”

    宁寒望压着怒火,沉声而问。

    “薇儿,怎么回事,你又故意寻事构陷兄长?”

    宁洁薇做出无辜之状。

    “父亲明察,我没有。”

    说着,她恍然一惊。

    “我知道了,香囊肯定藏在大哥哥或是文嘉身上,他们跟着去搜,想要顺势放在椿萱居,借此污蔑于我!”

    宁奉哲不慌不忙,得心应手。

    “孩儿不怕搜身,另请父亲遍搜晦心居所有下人,以证孩儿清白。”

    宁寒望一声令下。

    “搜。”

    如是搜罢,他们身上确实没有香囊。

    宁洁薇放心几许,底气十足地一笑。

    心想,即便他们去了椿萱居,也翻不出花来。

    “孩儿亦是一身清白,不怕搜查。”

    继而,众人来到椿萱居。

    宁奉哲信手无声,自宁寒望腰间,取下一个荷包。

    打开荷包,取出那只被毁香囊。

    他动作有意,让宁洁薇眼睁睁地看着香囊、被他藏于椿萱居一处角落。

    宁洁薇怛然心惊。

    失策了!

    原来香囊被他藏在父亲身上!

    只见宁奉哲悠然一阵挑眉,宁洁薇气到心痛。

    “你!”

    没等她谩骂出口,家丁搜出了香囊。

    想着心爱女子被人利用,宁寒望忍无可忍,面色一改,勃然大怒。

    “薇儿!”

    眼见无可辩驳,宁洁薇急中生智,哭诉起来。

    “父亲疾言厉色,可曾想过潘姨娘和孩儿的处境?”

    “都怪柳姨娘,父亲才将我们忘得一干二净!这些年,孩儿受了多少苦、柳姨娘便得了多少赏,父亲且想,如是种种,孩儿怎能不恨?”

    “我毁她一个香囊,父亲便要气恼;她毁了我姨娘的一生,父亲又待如何?!”

    宁寒望一听,怒色渐弱,心生愧疚。

    “你这……我论现今,你说过去,二者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了,你现在是宁族嫡女,你的母亲,是夫人、不是潘姨娘。”

    宁洁薇眉头深锁,气势仿若一匹脱缰之马,横冲直撞。

    “生身之恩,岂可轻忘?父亲这话,说得好没良心。”

    “难道我怀恩孝顺,也要被你训斥责罚?既是这样,那以后,我便做个不孝女、再也不孝敬你了!”

    宁寒望朦胧几意辛酸,花落而叹,拂袖一阵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

    “以后不许无理取闹,听到没有?”

    宁洁薇暗自得逞一笑,表露唯有恭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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