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天价
“我哪儿知道啊,古董的事儿我又不懂。”
面对赖四海的问题,魏胖子并没有太在意,打着哈欠说道:
“明天他请客,你要去的话,直接问他呗!”
放下手机,赖四海感觉找回面子的机会来了,古玩街里没有他能看上的东西,可自己的手里有啊!
这些年的盗墓所得,除了那些已经出手的,也留下了不少,就算别的都看不上,那套编钟难道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尤其是现在,编钟已经被许多人知道,就连警方都在调查,要是能早点儿出手,既卖了钱,又比放在自已手里安全。
只是,这必将会冒着极大的风险。
编钟这种东西太过于显眼,物件既大又多,一旦要出手,对方必须得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买家。
不顾时间已晚,赖四海再次拨通了魏胖子的电话:
“胖子,你和我说实话,这些年你们在一起合作,刘富贵是不是一个能托底的人?”
再次被吵醒的魏胖子有些恼火:
“四哥,你这是啥意思,人家富贵儿对你,可一句不好听的话都没说过,要是没他托底,我能有今天?这么多年了,我就知道一点,只要是他看中的人,那都是当自家兄弟来处的!”
听出魏胖子有些不高兴,赖四海连忙解释:
“胖子你别误会,我是想跟富贵儿谈点儿事儿,他要是口风不严的话,那可能是要掉脑袋的买卖。”
赖四海说得认真,魏胖子也似乎清醒了一些:
“四哥,要我说,这样的买卖就别做了,富贵儿他又不缺钱,干这么危险的事儿图个啥。”
“行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赖四海心里多少有了底,“明天我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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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酒宴是三个人,赖四海独自前来,没有带上小秘。
作东的刘富贵首先敬酒,表示自己不了解情况,提出了一个近乎无理的要求,向赖四海深深致歉。
赖四海马上回敬,说不该为了自已的一点儿面子,差点儿伤了兄弟的心,希望富贵不要放在心上,而且哪怕把天捅个窟窿,自已也不能让兄弟心里留下遗憾。
见两人把话说开,魏胖子哈哈大笑,站起来非要陪上一杯,结果一口菜还没吃,三杯酒已经见底。
刘富贵接着又敬第二杯,感谢两日来的款待,今天下午就要赶回蓉城,特向二人辞行。
又喝干一杯酒,赖四海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话虽如此,如果再不争取一下的话,自己在刘富贵心中的偶像形象,大概就要彻底崩塌了。
酒过三巡后,赖四海开始试探刘富贵:
“富贵老弟,听说罗斯国那边儿挺乱套的,还有黑帮啥的,这些年在那里做买卖,遇到过啥危险没有?”
“刚去的那会儿吧,是挺难,不过现在好多了。”
刘富贵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难掩一股彪悍之气:
“那疙瘩现在已经没有黑帮了,当然也有人说,我们就是当地最大的黑帮。”
——我们就是当地最大的黑帮!
毫不在意间说出的几个字,却让赖四海猛然意识到,这五大三粗的刘富贵其实并不像自已看到的那样,是个人畜无害的小肥羊,而是一只黑白通吃、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对这样的人,赖四海天然不排斥,而且现在又知道,彼此的底子都不干净,有些话自然就更加好说:
“富贵老弟,你是我留下来的,可昨天没有陪你去古玩街,也没买到啥好东西,总不能让你白来一趟,我手里倒有几样古董,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上。”
“四哥的东西指定不能差,”刘富贵瞬间变得无比兴奋,“能把多年收藏的东西让给我,富贵感激不尽。”
“咱们不说感激不感激的,”赖四海咧嘴一笑,“不知道富贵兄弟想要啥样的东西?”
“啥样的都行,最好是那种市面上看不到的,别人都没有的。”
刘富贵目光灼灼地盯着赖四海,似乎是怕他担心什么,忙又补充上一句:
“不怕四哥生气,我得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哥们儿之间既不差事儿,也不差钱儿,但是,俗话说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四哥拿出来的东西,只要我相中了,市场价多少钱,咱就多少钱,富贵我可以跟老天爷抢食吃,但绝不会把手伸到兄弟的碗里。”
一番话说得赖四海心潮澎湃,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富贵老弟,你收藏了那么多东西,估计也知道,有的古董可以卖,有的不能卖,你要觉得不把握,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咱们继续喝酒,以后还是好兄弟!”
听懂了赖四海的暗示,刘富贵两只眼睛里更是放射出激动和期盼的光芒:
“当然知道,四哥你也看到了,我那些东西里面,有一半都不是公开能买卖的,你和我说说都有啥,不管相中还是没相中,今天的话都哪说哪了,以后就当没这回事儿。”
赖四海看了一眼魏胖子:
“那我就说说?”
魏胖子苦笑了一声,起身道:
“四哥、富贵儿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上个厕所。”
刘富贵却一把拉住他:
“四哥,我相信胖子不会乱说。”
“我当然也相信,就是怕他胆子小,让咱们给吓尿了。”赖四海哈哈笑着道。
魏胖子重新坐好,向赖四海竖了一个中指:
“你说吧,我倒要听听,有啥了不得的东西能把我吓尿!”
看似已经到了火候,但赖四海仍然不放心,先说出了几样不太值钱的明器。
刘富贵除了微微点头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连魏胖子都看得出,他的表情明显越来越失望。
——果然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啊。
赖四海心中暗想,跳过了余下还想介绍的几样东西,直接说道:
“要是这些老弟都没看上,那我就只剩下一样东西了,叫啥啥夫人的编钟,一整套三十六个,用你们的话说,成色那是相当的好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魏胖子知道编钟是什么,却不了解它有多重要,也从未想过它能值多少钱。
而刘富贵几乎从椅子上弹射而起,待落下时整个包房都震动了一下:
“四哥,你说的……是真的?”
对刘富贵的这个表现,赖四海很是满意。
——再有钱又能咋样,要不是碰到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这尊偶像,那可是实力派!
“富贵老弟,这一套编钟,你还看得上眼吧。”赖四海故作轻松地问道。
只见刘富贵兴奋地搓着手,只剩呵呵傻笑:
“要是能得到这一整套编钟,哪还敢说是我看上了眼,明明是我的福分呐!”
“走,”赖四海站起身一挥大手,“去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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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赖四海的别墅内,一整套三十六件编钟已经让人搬到客厅内。
刘富贵欣喜若狂,一会儿瞧瞧这件,一会儿又摸摸那件,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和刘富贵的亢奋不同,魏胖子和赖四海坐在沙发里,对眼前的编钟都没有太大兴趣。
一个是对古董无感,一个是对古董的感觉只有能值多少钱。
然而看着看着,刘富贵的表情却慢慢转向沮丧和不舍,将最后一件编钟放回在地上,长叹一声后坐回到沙发上。
难道编钟有问题?
赖四海心底一沉,忙开口问道:
“富贵老弟,你这是咋啦?”
刘富贵痛苦地摇摇头:
“四哥,这套编钟……你还是留下吧,我不能要。”
“它是假的?不能啊,我可是亲眼看见……”
赖四海猛然打住了话头,不相信地看看刘富贵,又看看编钟。
“四哥,这一套编钟都是真的,”刘富贵和赖四海说着话,眼睛却忍不住地瞄向编钟,“就因为它们是真的,所以我才没法要,因为买不起啊。”
“买不起?”赖四海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
“你要买不起,谁还能买得起,这样吧,我相信你的人品,今天还有胖子在这里作证,你只要出个价儿,我决不还价儿!”
“四哥,你知道这套编钟值多少钱吗?”刘富贵脸上堆满了苦笑,痛苦地摇了摇头道:
“有说价值连城的,有说千金难买的,但也都是这么一说,有市无价也好,有价无市也好,我都可以出价,只是这一整套编钟,从来没有出现过,换句话说,它无市无价,既然没有价钱,我该咋买咋出价?”
无市无价?这确实是个问题,赖四海不禁也有些犯难,但现在看都看了,咋能让这个机会就这么溜走,顿了顿道:
“只要是件东西,咋还能没个价钱,你经常买古董,就没听说过编钟能值多少钱?”
刘富贵回忆了一下,一声长叹道:
“全世界的各大拍卖行确实曾拍卖过编钟,好像最低也拍出了上千万,但那是明清时期的,而且还都是单个的,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买过这整整一套的西汉编钟啊。”
哪怕按一个最低一千万算,眼前这三十六件就是三亿六千万!
竟然这么值钱啊!
赖四海和魏胖子不禁对刘富贵更是刮目相看。
——这人对朋友也太实在了,他这是在买东西,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藏着掖着。
然而,转头一想,看似刘富贵没有出价,可实际已经给出了一个最低价。
如果现在说不卖了,那以后的脸还往哪搁,更何况,三亿六也已经是一个天价。
赖四海把手一挥,斩钉截铁般说道:
“富贵老弟,啥也不说了,四哥能交下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今天就一口价儿,三亿六!”
“不行!”
没想到刘富贵竟然断然拒绝。
嫌高?
没等赖四海和魏胖子多想,刘富贵接着说道:
“三亿六这个价儿太低,咋能占四哥的便宜呢,可我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太多的现金,四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五个亿,给我十天时间,四哥同意就这么定,要不同意,唉……”
“你说……五个亿?”
砍价还有往上砍的,赖四海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得不再问上一遍。
“对,是五个亿!”
刘富贵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接着道:
“要是信得过我,还希望四哥能满足我一个心愿。”
五个亿的价格,赖四海十分满意,当下对刘富贵道:
“当然信得过你,不管是啥心愿,我都答应。”
刘富贵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感动:
“我实在是太稀罕这套编钟了,恨不得每天晚上都搂着它们睡觉,所以想用胖子金库里的原石当保证金,今天就把这套编钟拉回蓉城,我保证在十天之内,一定把五个亿一分不少送过来,当然,我们要签合同,如果十天内不能凑齐五亿,编钟物归原主,那批原石也归四哥所有。”
虽然这有些不合规矩,但刚刚说了信得过,又说会答应,而且以刘富贵的身家,又有魏胖子做保,根本不用担心他会赖账,赖四海哈哈一笑完全同意。
签完合同,在兴高采烈之余,刘富贵又带着几分歉意:
“四哥,我雇了安保公司的两辆车,本来是要护送那批原石回蓉城的,时间不早了,我想现在就通知他们来装编钟,你看行吗?”
刘富贵本来就说今天要走的,赖四海也没有太在意:
“让他们过来吧,就是路上小心点儿,别让人查出来。”
“放心吧,我雇的这种车,没人查。”刘富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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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编钟逐个包装好,两辆黑色的武装押运货车也来到了赖四海的别墅门前。
刘富贵与赖四海、魏胖子拥抱话别,约定十天后再见时,必定不醉不归。
手里握着刚刚签下的合同,赖四海抬头看天,仿佛看到了数不清的钞票,如雨点儿般在头顶飘落,刹那间便将他淹没在粉红色的海洋里。
办成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儿,赖四海很想找人去炫耀炫耀。
就像范军师曾说过的一句话,原话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
买了一个高价运动服,可非要等到晚上才出去跑步。
赖四海觉得不能这样对不起自己。
现在就去找军师,告诉他这一天大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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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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