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残月如钩,静谧的夜空忽然展开一条缝,黑红色的屏障从天边悄然倾斜。
没有防备,没有预兆。
它不受束缚地扩张,无人能知其边际,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下倾泻而来,像是要将他们所有人困在屏障里。
慕羡安抬头望去,竟是难得地出现了片刻失神。
不知为何,明明根本就没见过这道诡异的血色屏障,但当目光触及到它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痛苦瞬间涌上心头。
仿佛有一把炽热的烙铁狠狠刺入他的心脏,既疼痛又灼热,难以忍受。
这血色屏障来的太突然,此时此刻哪怕是傻子也该发现不对劲了。
南宫二河眼神一凛,声音裹挟着灵力,朝远处那些还没弄清状况的围观修士大喝道:
“所有人,赶紧退开,这屏障有问题!”
一瞬间,原本还乌泱泱围在远处看热闹的人们瞬间惊醒。
离得远的须臾间便没了踪影,隔得近的也不甘示弱,鼓足了劲地跑,虽略显狼狈,但好在最终都陆陆续续跑了出来。
南宫智跟在南宫二河身后,一路有惊无险跑了出来。
他转过身,眼看血色屏障的出口越缩越小,而先一步现身的扶真此时还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赶忙出言提醒:
“扶真道友,你快出来,这屏障出口快关了!”
听到南宫智的好意呼唤,扶真并未急着出来,转而口中无声道出三个字:
“他来了。”
南宫智看清了她的口型,但却并未读懂其中意思,垂眼暗暗思索:“他来了”
他,是谁?
不容多想,南宫智的小臂忽然被旁边人猛掐了一下,疼得他当场嚎了出来:“哎呦,爹你掐我干嘛!”
“不是吧……真的不是在做梦……”南宫二河死死盯着前方,颇有一种不看出个好歹不移眼的气势,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这番云里雾里的话说完,南宫智更疑惑了,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差点被惊掉下巴。
震惊过后,南宫智又忙不迭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白衣青年,却见对方神色平静,好像并不意外。
佯装平静的背后,内心却波涛汹涌,眸中亦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复杂情绪。
血色屏障最后出口外,蓦然间被撕开一道裂缝,黑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出,伴随着血肉和符纸混杂在一起的烧焦味道,一人从切片空间里走了出来。
与顾峪铭初见时的少年身形不同,这次顾于欢的身形不知不觉长大了不少。
如若还要从中寻出不同来,原本用玉冠束着的墨色长发有些松散,眼中疲态不假,衣角也沾染了不少血渍,染红了那上面的织金纹样。
在切片空间里待的时间太久,看厌了里面的红色血雾,闻惯了血肉烧焦的味道。
顾于欢一时还有些不习惯,疲惫地用手遮住眼睛。
话是这么说,但比起在切片空间里无间断的杀戮,更让他不习惯的还是远处那些陌生修士看自己的惊愕眼神。
以及,里面夹杂着的窃窃私语。
有什么好惊讶的,没见过御者杀阴鬼吗?
好歹也一起共事了那么久,扶真看出了他的异样和少许无措,适时唤了他一声:
“序玄。”
与此同时,一道陌生又倍感熟悉的声音也同步向他唤出二字:
“箬玄。”
慕羡安紧扣逢君剑,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扶真看出的情绪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一时词穷,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顿了半天也只干巴巴道出几个字:
“你过来,那里不安全。”
“你认错人了,”顾于欢摇头,踌躇了几秒,卡着血色屏障闭合的最后一条裂缝退了进去,“我不记得你。”
命运弄人的是,在他退入血色屏障后,夺舍也刚好结束了它的鸟语念咒,最后一道裂缝也随之闭合。
眼看自己的亲自教学只留住了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自投罗网,本就对夺舍不满的堕天道更加不满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废物呢,念个咒都这么慢。当初我捞谁出来不好,怎么偏偏把你这只废物从上古秘境里捞了出来?]
[假若此刻站在这里的冥鬼是其他‘四使’,它们绝对不会让我这么失望。]
做为一只非常识时务的谄媚冥鬼,夺舍并没有被堕天道的嘲讽搞破防,认错的态度反而更积极了些:
“都是属下的疏忽,主上莫要气坏身子!”
“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今我已取得三把钥匙,只差临门一脚,您的任务我就可以圆满完成了!”
堕天道冷哼一声,都快被它的异想天开逗笑了:[我这血色屏障根本没有阵眼,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想进就没命。]
[如今留在这屏障里的除了你和另外五个人外,哪还有第四把钥匙的影子?]
[就算钥匙在他们其中五人身上,若不用些强硬手段,他们会好心到直接将钥匙赠予你吗?]
夺舍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话音刚落,一把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钥匙随即被抛到了它面前。
眼看钥匙近在眼前,夺舍自然也是不负所望,下意识抬手抓住。
幸福来的太突然,它盯着手中不请自来的第四把钥匙,确定没错后才愣愣开口:
“主上,您别说,他们还怪好心的嘞。”
堕天道:“……”
打脸来的太突然,祂难得没有再说话,转而打量了一番将钥匙抛给他们的人。
如果现在的堕天道还有实体,祂应该会惊讶地直接跳起来,钥匙带来的惊讶瞬间转变为惊吓:
[不是,他怎么还活着?他不是已经被云华害死了吗?!]
那个小真君,不是在七年前被云华害得晋阶失败了吗?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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