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音出嫁,傅文睿就在等消息。
他在等纪军败仗,秦音守寡,到时秦军会派兵支援,分瓜纪军领地。
他一直认为这桩联姻,是有更深的预谋在里面。
最初都是好消息,例如秦音与婆家人不合,且搬出去独居,我行我素。
傅文睿觉得理所应当,秦音从不迎合任何人。
但后面的消息,全都令他失望。
纪鸿洲不止不像他父亲那样没用,他打赢了胜仗,平安回到湘城,还与秦音越走越近。
他替秦音出头,替她立威,两人甚至出双入对。
傅文睿坐不住了,甚至借着接外甥的由头,亲自跑一趟湘城去确认。
结果
看到秦音跟纪鸿洲赌气,看到两人情绪间的较量,争风吃醋。
他心就凉了一半。
今日再见,他另一半心也凉了。
傅文睿阖了阖眼,不止脸色苍白,唇色也稍显淡化。
明明是他先遇见,他们青梅竹马
秦音等到师兄陈继明来,看他做好的石膏腿。
陈师兄见到她,也是一脸惊喜。
“小姐!”
秦音笑了笑,“继明哥,我来看阿睿的腿伤,听说你今日要给他固定腿伤。”
陈师兄立马点头,“是是是,我照着医书做的,费了两天功夫,今日能用上了。小姐看看。”
秦音浅笑颔首,跟他一起进屋。
纪鸿洲似个影子,寸步不离跟着她。
不过秦音只顾着与陈师兄一起给傅文睿包扎,固腿,一时也顾不上理他了。
两人一边忙活,一边低声交谈傅文睿的伤势。
耗时半个钟,总算将傅文睿的腿固定好。
纪鸿洲手里掂了杯盏,上前递到秦音嘴边。
秦音没洗手,便就着他手喝下半杯。
她不觉怪异,喝完转身去净手,又跟陈师兄自顾说话。
纪鸿洲立在床边,瞧着她背影勾了勾唇,不经意转头,对上傅文睿神色莫测地打量。
他不疾不徐端着杯子,将剩下的半杯水喝了,才挑眉问傅文睿。
“傅参谋辛苦,折腾半天,也渴了吧?也给你倒一杯来?”
傅文睿面无情绪,“不必。多谢好意。”
纪鸿洲也就随口一问,不必最好。
他点点头,转身去把杯子搁到桌上,又看向秦音,语声温润唤她。
“筝筝。”
秦音扭过脸。
“别太累,你忙活一早上了,该回去歇歇。”
秦音眨眨眼,点头答应。
“好。”
她又看向陈继明,“师兄,我下午去趟医馆,到时我们再续。”
陈继明温吞一笑,“好,你有孕在身,别太劳累。”
秦音弯眉笑了笑,朝纪鸿洲走过去,又扫了眼床上的傅文睿。
“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听陈师兄的话,腿能好起来的。”
傅文睿脸都没扭过来,眼睫低敛,淡淡嗯了声。
纪鸿洲扫他一眼,眸底掠过丝笑,抬臂揽着秦音离开了房间。
陈师兄看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还不禁含笑感慨。
“真快啊,小姐出嫁都两年了,感觉还是昨天的事,纪大帅高大英俊,又体贴细微,配得上她”
傅文睿淡声开口,“你说她有孕在身。”
陈师兄怔了下,扭过脸看向他。
“对啊,你们还不知道?”
傅文睿抿唇,“几个月了。”
陈师兄一脸纳闷儿地挠了挠头。
“不好说,我又没把脉,看样子,不越过四五个月吧。”
立在床尾的副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没把脉你瞎说什么?谁都没说秦音小姐有孕”就你嘴快!
陈师兄被怼地一阵无言以对。
“不是,望闻问切,那我就看出来了么,还不能说了?”
副官啧了声,又狠狠瞪他一眼。
陈师兄无辜眨眼,撇了撇嘴没再继续说。
告别傅家人。
回帅府时,纪鸿洲跟秦音坐一辆车。
他上车后就不再说话,单手支颐靠在车窗边,也不理人。
这态度转变实在明显。
秦音忍不住气笑:
“什么意思?你这是摆脸色给我看?”
纪鸿洲扭过脸,“我敢给你脸色?”
秦音忍着笑,“因为什么生闷气?”
“你当着我的面儿,叫阿睿,叫师兄,叫那么亲热!”
纪鸿洲当即压不住声儿,指了下自己:
“到我这儿成大帅?!”
秦音,“那我叫你纪鸿洲啊?人前连名带姓的喊?”
“你还想连名带姓?你!”
纪鸿洲直接气笑:
“我是你丈夫,你孩子的爹!”
秦音,“”
‘扑哧’
开车的章谨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连忙咬住唇生忍,强绷着脸佯装咳嗽。
芍药低着头直抠手指头。
纪鸿洲眼梢冷瞥两人,没工夫搭理他们,转而沉着声训秦音:
“回湘城我不管你,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纪鸿洲的女人,谁都不敢挨你边儿。在这儿不行,你得自觉点儿,叫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纪鸿洲的女人!”
“你幼不幼稚?”
纪鸿洲拧眉盯着她,唇线绷紧了。
秦音无语片刻,还是妥协。
她轻翻白眼,伸手勾住他臂弯,顺毛似的抚了抚他手臂:
“好,阿鸿。”
这语气,别提多敷衍。
纪鸿洲眉心依然无法舒展,敛目深深盯着她。
秦音无语抿唇,瞳珠微动想了想,试探着唤道。
“鸿洲哥?”
章谨嗓子眼儿直发痒,尴尬地想咳一声,又生生咽下去。
芍药转脸看车窗外,指尖掐出好几个月牙印儿。
纪鸿洲一侧眉峰挑高,“去个字儿。”
“鸿洲。”
不对味儿。
纪鸿洲沉下口气,很不满意。
“哥可以留下。”
秦音唇瓣挽了挽,垂下眼忍笑点点头,顺从地轻声唤他。
“鸿哥~”
这一声儿尾音悠柔婉转,纪鸿洲嘴角翘了翘,下巴也抬起来了。
秦音真被他逗笑,不禁抬手掩了掩唇。
“何着你在人前,只要这点脸?别的脸不要了?”
当着下属的面,斤斤计较这点事,亏他做得出来。
纪鸿洲啧了声,又抬臂揽住她,长叹道:
“到了徽州,除了做你男人这点脸,其他的脸都可以不要。”
“纪鸿洲,你真”
“叫我什么?”
秦音笑盈盈改口,“鸿哥,你真像个无赖。”
纪鸿洲听罢也不恼,反倒扬了扬眉。
“更无赖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秦音,“”
他想起什么,又肃下脸来,沉声叮嘱她:
“回去好好洗洗手,多丑的一条腿,摸来摸去,就那么一盆水能洗干净?”
“你有完没完?”
“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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