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没有提前交代,这顿晚餐全是徽州菜。

    秦音自带徽州厨子嫁过来,纪鸿洲回来后为讨她欢心,也找了个徽州厨子来,美其名曰他的心意。

    所以纪公馆平日里的饭菜,都是徽州菜系。

    纪鸿洲从不挑嘴,在营地练就的好习惯,好吃不好吃他都吃得惯。

    上桌还教育一双弟妹,“都是你大嫂爱吃的,难得换个口味,你们俩都尝尝鲜。”

    纪欢颜,“”

    招待他们俩吃饭,菜却都是大嫂爱吃的,真妙。

    骄纵又挑食的纪二小姐她不敢说话。

    因为餐桌上的大家长,从母亲变成了大哥,大嫂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好在两人默默尝了菜,倒也的确新鲜,没耽误他们胃口。

    纪鸿洲亲手盛了碗汤,搁在秦音面前,又殷勤的挑鱼刺,将鱼肉夹给她。

    “筝筝,吃鱼。”

    秦音端着碗筷,垂眼吃菜,也没说话。

    纪鸿洲看她一眼,又夹红烧毛豆腐递她碗里。

    “趁热吃,你最爱吃这道菜。”

    当着纪欢颜和纪文洲的面,她到底给了两分薄面,没把那块豆腐夹出来丢掉。

    纪鸿洲嘴角勾了勾,一边扒饭,一边不遗余力地继续给她夹菜。

    纪欢颜,“”

    纪文洲,“”

    龙凤胎亲眼见证了自家大哥怎么舔大嫂,那架势就差亲自喂到嘴里。

    纪欢颜眼神在桌上来回瞄,极度怀疑这顿饭,大哥是故意吃给他们俩看。

    目的在于提点他俩,‘以后别惹你大嫂,连我都得看她脸色行事’。

    一顿饭,几人吃的心思各异。

    饭后,纪鸿洲让佣人把茶送到餐桌上,又摆出兄长的架势跟两个小的谈话。

    “让人给你们开两个户头,一次性存够三年花销,这件事这月中就能办好。”

    他端起茶,吹了吹浮叶,嘴上话儿没停:

    “明日章谨,从副官处调几个人随行,等到那边安顿好,你们习惯了,他们就撤回来。”

    又交代说,“出门在外,你们俩互相多照应,最好不要暴露身份和家境,就当是一般留学生,有什么事,随时寄电回来。”

    纪文洲端坐正襟,“大哥放心,我会看好颜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纪欢颜不悦瞪他。

    纪文洲笑了笑没说话。

    纪鸿洲也不管她气呼呼的样子,接着淡声说教。

    “最近就别再乱跑,也收收性子,马上入冬,这两三个月跟着先生好好学洋文,等年后就送你们走。”

    “我知道,大哥。”

    纪文洲答应着,用手肘拐了下纪欢颜。

    纪欢颜噘嘴哦了声,不经意瞥了眼垂目不语安静喝茶的秦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大嫂,我记得你洋文很好。”

    秦音眼皮轻掀,含着口茶水摇了摇头,慢吞吞咽下去。

    “不好。”

    纪欢颜眨眨眼,不死心道,“我可听白姐姐说过,你在歌舞厅帮杨老板应付过俄国客人”

    秦音淡笑不笑,“听说?”

    纪欢颜笑眯眯,“这次留洋,可要去很久,剩下短短两三个月时间,我可以常过来跟大嫂学洋文,洋先生授课太枯燥,我听不太进去的!”

    她看向纪鸿洲,“大哥,可以吧?”

    纪鸿洲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又扭脸看向秦音。

    他是挺希望弟妹能跟秦音亲近的。

    秦音淡淡看他,“我的俄语也是跟先生学的,只会那么两句,而且到了冬天,医馆很忙。”

    “你大嫂的确很忙。”

    纪鸿洲顺着她接话,又扫了眼笑脸落下来的纪欢颜。

    “学习是你的事,只剩那么点时间,跟先生好好学,别来占用你大嫂的时间。”

    纪欢颜嘴角扁下来,悄悄白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腹诽,真没骨气,妻管严!

    天色暗下来,纪文洲跟纪欢颜便自己开车离开了。

    目送车子驶离庭院,秦音半个字不想多说,转身走进堂厅。

    纪鸿洲见状连忙跟上她,还没话儿找话儿。

    “欢颜也是看清势态,想跟你亲近亲近,筝筝是嫌她烦?”

    “我忙得很,没时间带孩子。”秦音没看他,语气也不清不淡。

    纪鸿洲苦笑牵唇,硬着头皮继续说:

    “她算什么孩子?都十六了。”

    秦音没说话,径直上楼。

    纪鸿洲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压低声语气小心。

    “听说你今日没出门,可是身子不适?”

    “嗯。”

    纪鸿洲抬手摸了下鼻梁,“哪里不适?”

    秦音驻足立在楼梯口,偏过头,眼梢清冷斜睨他。

    纪鸿洲,“”

    秦音没再搭理他,自顾自上楼,回了卧房。

    她原以为那人会‘识趣’点,谁知他脸皮是真的厚,竟还跟进她房里。

    “筝筝”

    秦音走到里卧门口的脚步定住,回过身拧眉盯他。

    “今晚你不许睡在这里,出去!”

    纪鸿洲脸色讪讪,昨晚辛苦克制了一整夜,谁知早上就惹恼她,还是要被撵出去。

    他喉结轻咽,迟疑着依然抬脚靠近她。

    “生气了打我,别撵我走,你身子不舒坦,我瞧不见你更担心。”

    秦音扬手躲开他,“撒手!不要碰我!”

    她扭身快步进屋,反手就要关门,又被男人眼疾手快伸进一只脚卡住。

    “哦~!”

    纪鸿洲扒着门,皱紧眉一脸痛苦。

    秦音无语,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用力推!

    不等她反应,男人已经抵开门,伸臂搂住她,又如昨日一样脸蹭在她肩窝,像只大狼狗化形般磨人。

    “没事,我不疼。”

    “好筝筝,我们俩刚同房两天,你便撵我出去,这叫下面佣人怎么看?”

    “让我留下照顾你,爷保证,再也不动手动脚”

    他搂着她,又哄又晃,还越抱越紧。

    秦音胸前酥软,原本就胀痛难耐,如此磨蹭挤压,痛的她眉心一蹙,倒吸口气。

    “嘶”

    纪鸿洲一僵,连忙小心放开她,“怎么?”

    秦音抵拳将人推开,眉心紧皱护住胸口,气红脸瞪他一眼。

    “有脸问?!出去,不需要你!”

    她生闷气,自顾转身走进盥洗室。

    纪鸿洲又被晾在那儿,思及她先前举止,脑子里有今早抵死相缠的画面浮现。

    他隐约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时表情五彩斑斓的好看。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不可能退步了。

    等秦音从盥洗室再次出来,就见他人已经老老实实躺在了外室间沙发上,也没再过来缠她。

    她懒得浪费口水,过去关上里屋门,眼不见为净。

    于是,秦音胸脯疼了两三日,纪鸿洲睡了七天沙发。

    这晚,他在外应酬,跟一帮人打牌,一边赢钱,一边眉头就没舒展过。

    白景桥也是嘴贱习惯了,忍不住就嘿笑调侃:

    “这赢了钱还愁眉苦脸的,你说这人多不要脸?我说,这最近湘城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儿,难不成边线又要打仗了?”

    钟淮泯摸了张牌,听言抬头扫了眼纪鸿洲,声线清淡开口。

    “不打,军政府太平的很,阿鸿,你内灶失火了?”

    白景桥扑哧一声,挑着眉睇了眼纪鸿洲。

    “合着是欲求不满,是你不行,还是你这夫人不好伺候?”

    纪鸿洲扬手一张牌砸在他脸上。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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