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正二品官职,乃是地方军政最高长官。
江景辰记得十分清楚,河南道有八万兵权都掌握在节度使手中,实打实的一方霸主。
该不会,真要造反吧?
乍一想,不太可能。
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可能是因为在他的记忆当中,有安史之乱这么一档子事,那安禄山可不就是三镇节度使。
说不可能是则是因为毕竟不是同一时空,也不是一样性子的帝王,且河南节度使只掌一道八万兵权,实力比起安禄山来说差距太大。
“河南道节度使都干了些什么?”
“这个为父当真不知。”
威远侯也不再端着,放下了架子,只为完成那位的交待,以换取起复之机。
江景辰紧跟着又问了些问题,均是没有得到满意让人满意的答案,挥了挥手,开口道:“回去告诉你背后那位,御史台的事情是最后一次,能相安无事则最好,否则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威远侯不明其意,也不关心这些,追问道:“你可是答应为父不去河南道的,不能够反悔。”
江景辰淡淡道:“知道了,看你演的也挺累的,回侯府里歇着吧,别在这待着了。”
威远侯放心不下,思考片刻,开口道:“既然都已经来了,那为父便与你一起。”
江景辰听乐了,不留情面的挖苦道:“我乃御史台监察御史,奉旨出京办差,你是什么官什么职,也配跟我一起?”
威远侯暗自握紧双拳,露出一抹强笑,开口道:“为父如今无职一身轻,操劳了半辈子,难道有闲情逸致离京走走,欣赏下大周秀丽江山,不过是同行,不碍你差事。”
“闲情逸致?呵呵”
江景辰冷笑几声,招呼着万金与青玉一同离开。
威远侯紧跟其后,一路上无论长子如何讽刺,心中不曾动离开之念。
青玉掀开车帘子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公子,难道就让他这么一路跟着吗?”
江景辰轻笑道:“路又不是咱们家的,他要跟就让他跟,我倒要看看他能跟到什么时候。”
青玉担忧道:“咱们是要去淮南道,有他在恐怕不好吧?”
江景辰开口道:“没有什么不好的,好歹他也是白莲教的‘副教主’,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自然得好好利用一下。”
此次离京,不为别的,只为白莲教。
他要将这柄利剑,亲手斩了威远侯府的牌匾。
江彦钧的出现虽是在意料之外,但其中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唯一让江景辰有些厌烦之事,就是在每到一县时,江彦钧都会大张旗鼓的找来当地官员,大摆宴席。
且用的都是侯府的名义,让人挑不出毛病。
江景辰从不曾参宴,更是在江彦钧设宴时赶路,可每次不出三个时辰就会被追上。
虽走的是官道,可这样的效率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几次之后,他便明白过来,以江彦钧的能力显然做不到如此程度,只有那位高居庙堂之上的相爷才有这么大能力。
青玉提议道:“公子,要不改走小路,他们肯定没办法在跟来。”
江景辰摇头道:“官道好走,速度快,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浪费时间。”
御史出京巡视州县,自然是没办法去走水路,且每到一县都要上衙门走一趟,若再改走小路,那时间上会不够用。
一路上,江彦钧做的最精明的地方,就是每次设宴都是以私人名义,期间最多提一句:“与子同行”。
简短的四个字,便让沉浸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心思活络了起来。
目前而言,暂时没有发生异常之事,但江景辰心中多出几分不安,总觉得江彦钧此行不单单是阻止他去河南道这么简单。
“阿金,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跟穆大管家见一面,问问看江彦钧打的是什么主意。”
连日以来,穆大管家随身跟在江彦钧身边,只有在夜晚休息时才会分开。
万金在月黑风高之夜寻到穆大管家房间,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询问相关事宜,其中只有一件较为特别的事情。
“在公子离开之前,侯爷日日饮酒,每饮必醉。在公子离开京城当天,侯府来了位神秘的客人,与侯爷密谈了一个时辰,之后侯爷便追了过来。”
“你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那人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进出府门皆带着斗笠,让人难窥其貌。”
穆大管家如实把知道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万金见问不出其他有用之事,趁着夜色返回。
江景辰得知事情经过,沉吟片刻,询问道:“咱们的人时刻都在盯着侯府,如此可疑之人,没去跟踪调查吗?”
万金回应道:“京里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传来,我猜想多半是跟了,但没跟上,对方有可能是位精通此道的高手。”
江湖奇人异事之多数不胜数,京城里有这样的人存在也不足为奇。
那位相爷的势力在江彦钧之上,手底下可用的人才肯定不会少。
最最关键之处在于敌在暗处,从目前来看,所做之事似乎无迹可寻,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对方要保河南道节度使。
从江彦钧口中透露出的事,可信度并没有那么高。
江景辰思索良久,询问道:“你们觉得江彦钧是真想要阻我?还是故意暴露出河南道节度使,以此为诱饵,引我去河南道?”
青玉想了想,回应道:“我觉得应该是前者吧,后者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好处。”
万金接口道:“好处就是能将公子拉进河南道那处泥沼当中,轻者丢官,重则有可能因此丧命。”
倘若是别的官员也就罢了,节度使这样手掌兵权的二品大员,一旦有哪些地方处理不好,极为容易受到牵连。
兵权,历朝历代的禁忌。
江景辰身为御史,自是有权监察各州县的一切事务。
倘若当真只是个初入朝堂的勋爵子弟,或许还会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脑子一热跟着掺和一脚。
好在他两世为人,虽不懂官场之道,却是清楚的知道一件事:监察之权,仅仅只是监察之权。
这样的权利好不好用得分人,在京城天子脚下,谁都得给几分面子。
可要是出了京城,那就得看人家当不当一回事。
当一回事,多少有点用。
要是不当一回事,半点用处都无。
执掌八万兵权的正二品节度使,无论是从品级还是权利上来讲,都无需忌惮只有监察之权的正八品御史。
只要河南道节度使不愿意,就没有哪个御史能在他的地头上找到不利的证据。
若按常理来说,能当上相爷之人必定深谙官场之道,不应该想不到这一点才对,为什么还要派江彦钧来跑这一趟?
江景辰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江彦钧此次前来,为的不是阻拦我去河南道,而是要来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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