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官如实回答道:“扬大人的伤势还未痊愈,倒是来了一趟,随后又回到府中继续养伤。”
江景辰挑眉道:“什么意思?刑部是他家的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什么叫刑部是他家开的?属官心中大骇,急忙道:“大人慎言。杨大人告假回家养伤,那是得尚书大人准许。”
官大一级压死人,尚书都开口了,侍郎还能说什么?
江景辰不好继续追究,随口询问道:“既然伤势没有痊愈,又跑来一趟是作甚?”
属官回答道:“章郎中病逝,官职空了出来,尚书大人便举荐了杨大人,吏部前些天下了任命,杨大人来了一趟就是为了这事。”
江景辰不由愕然,追问道:“杨士钰升官了?”
属官点头道:“杨大人舍身抵挡刺客,身受重伤,故此得了朝廷嘉奖,现已升任刑部司门郎中,顶了原先章郎中的官职。”
什么朝廷嘉奖,纯属扯淡。
圣上忙于国事政务,日理万机,哪有闲功夫为区区五品郎中费神。
说白了就是政事堂对朱全章的补偿,这才让吏部下了任命,擢升杨士钰顶了刑部司门郎中的缺,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杨士钰挨了一剑,捅出个锦绣前程,才入仕担任员外郎没多久不,就又擢升为刑部司门郎中。
单论晋升速度,连江景辰都比之不过。
“这可真是一件大好的喜事啊!”
常言道:升官发财死老婆,乃人生三大喜事,杨士钰这会嘴角指不定上扬到何种程度。
江景辰眼珠一转,吩咐道:“杨郎中如今已是一司主官,正好有资格参审案件,你派人去一趟,传本官的命令:杨士钰即刻前来刑部述职。”
属官稍显犹豫,提醒道:“如此,就怕尚书大人那边不好交代。”
交代?交代个屁!江景辰眸光一扫,沉声道:“你在教本官如何做事?”
属官连忙躬身,告罪道:“下官不敢,下官失言,还望大人恕罪。”
尚书能甩手给侍郎,那么侍郎自然也能甩手给郎中。
官场上可不就是这样,一级推下一级,反正功劳是老大去领,背锅的事情由下面人去做。
江景辰打发属官前去朱府传话,自个坐在榻上品着香茗。
自昨日之后,他便让人将府里的药房扩建,留青玉在那专心炼制失魂散,身旁只带董瓒一人跟随。
左右无有外人,眼下闲来无事,江景辰便问:“阿瓒,你觉得杨士钰这人如何?”
董瓒不明白问的是哪方面,想了想,回答道:“命挺硬,运气也好。”
被一剑捅了个对穿,未过半月时间就能下床走动,除了命硬之外,运气也好,顺带捞了个一司主官。
江景辰笑了笑,说道:“我总觉得杨士钰以后会是个麻烦,先前不是没想过弄死他,结果被他来了一招苦肉计躲了过去,眼下再想动手,却是难寻合适时机!”
董瓒回答道:“杀杨士钰容易,公子只需下令,属下保证他活不到明天。”
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在皇宫之内,想要杀人,随时都能找到时机。
江景辰摇了摇头,说道:“杀人容易,善后很难,杨士钰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升官,显然是得了政事堂的看中”
顿了顿,轻叹一声,似自言自语般说道:“圣上是真龙,政事堂乃群虎,龙虎之争波及太广,我可不能在这事再冒头生事,还是该低调隐忍些,像弟弟一样。”
董瓒疑惑道:“威远侯血脉,除公子外都死绝了,您这说的是哪位弟弟?”
江景辰嬉笑道:“说的是我亲二弟,能屈能伸。”
董瓒恍然,视线上下一扫,由衷夸赞道:“不愧是公子,竟然能够亲到二弟,当真是厉害,属下万分敬佩。”
江景辰先愣愣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顿感无语。
亲二弟,和亲到二弟,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先前谁说这货是块木头来着?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指定是个闷骚。
极闷,极骚。
朱府。
杨士钰得了消息,当即并未给出准确回应,只说了句“知道了”,随后便将来传话的衙役打发了回去。
转过身,去到书房。
朱全章今日休沐,正在临摹某位书法大家的字帖,闻声,未抬头,漫不经心道:“何事?”
杨士钰将事情说了一遍,询问道:“江景辰以上官之名下令急招,显然是遇见棘手之事,因此特来向岳父大人请教一二。”
朱全章落笔不停,随口道:“你心中早已有了决定,何必再来询问。”
杨士钰回答道:“恐他会对岳父大人不利,儿子担心无法应对,故而前来向岳父大人问策。”
听闻“儿子”这般自称,朱全章笔势一顿。
良久,一滴墨落下,污了半幅临摹帖。
朱全章轻叹一声,将笔搁置笔架,摇了摇头,道了句:“可惜了!”
语气略有失落,不知是为临摹的半幅字帖,还是为了眼前之人。
杨士钰微微欠身,说道:“是儿子不好,坏了岳父大人的雅致。”
朱全章背着手,认真看了眼原帖,好一会才抬头,说道:“是因为吏部尚书家的事情,准确的说是因为他家嫡幺子的案件。”
杨士钰面露疑惑,询问道:“吏部尚书?能到刑部的都是命案,莫非是那位小公子惹上了勋爵世家,又或是皇亲国戚?”
就凭“吏部尚书嫡幺子”这几个字,只要对方不是背景强大,案子绝对到不了台面上。
朱全章当下并未多做解释,只交待道:“这件案子若由你接手,那就好好审,好好查,追究到底。”
这话听着像是要跟吏部尚书过不去,可杨士钰知道这事绝不能只看表面,想了想,追问道:“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要儿子秉公处理吗?”
朱全章点头道:“老夫正是此意,莫要忘了你的任命还是吏部签发,自然是要拿出一身正气,才不至于让人失望。”
吏部刚发了任命,转头就去找人家幺子的麻烦,这与过河拆桥有何区别?
杨士钰自问不是个傻子,也不觉得岳父会是个傻子,可这番话里头的意思,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拿出正气,说的是不能徇私枉法。
不让人失望,也就是说有人在暗中关注这件案子。
眼下的情况就像是面前摆着一张测卷,他可以选择不参与作答,将自己置身事外。
但看岳父的态度,显然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提笔做卷,一旦开始做题,势必要交出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
“江景辰毕竟是侍郎,职权在儿子之上,如今主动派人来寻,定是没安好”
“你怕了?”
不等说完,朱全章直接打断道:“你是五品郎中,他是四品侍郎,上头还有一位三品尚书,你在怕什么?”
七日之期早已过去,尚书潘弥业回归刑部执掌大权,侍郎、郎中,皆是下属。
刑部尚书也是岳父阵营里的人?念头一起,杨士钰心中大定,恭声道:“多谢岳父大人教诲,儿子知晓该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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