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二者皆是罪大恶极。
衙差们不懂太多大道理,只知道杨郎中一句话就给董瓒扣上了一顶大帽子,这要是坐实,罪名可不会轻。
班头率先反应过来,当即小跑上前,含笑道:“杨郎中,衙门里有事,江大人命属下前来请你回去商议,咱们先回衙门再说吧。”
杨士钰冷哼道:“你们是来请本官回去,还是来缉拿本官?”
班头打了个哈哈,只回答道:“您回去就知道了,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多多体谅。”
杨士钰不予理会,视线死死地盯着董瓒。
方才董瓒挥出的那一剑,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仿佛是可以将身前的一切阻碍尽数劈开。
包括人在内。
董瓒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山般巍峨,眼神冰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杨士钰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忌惮,也是害怕。
杨士钰咽了一口唾沫,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此刻绝不能够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
“本官记得你叫董瓒,是奉了江景辰之命,前来刺杀本官吗?”
当街刺杀朝廷命官,这要是传出去,连带着江侍郎也得受到牵连。
班头急忙开口道:“大人误会了,董兄弟与属下一样,都是奉命前来请大人回衙门办案,可不是要刺杀大人。”
杨士钰厉喝道:“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
董瓒淡淡道:“还不将他拿下带回去,是在等我动手吗?”
班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只清楚此刻若是动手,之后可就再难说清。
以防难以收场,班头只得耐着性子说道:“大人,上官有令,不好不从啊!”
杨士钰脸色更加难看,呵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想要教本官做事,当真是不想在刑部当差了吗?”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本就是有令在身。
横竖都是一刀,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班头收起了客套,大手一挥,下令道:“兄弟们,速请杨郎中回衙门。”
杨士钰大喝道:“你们敢!本官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衙差们纷纷上前,嬉笑道:“多谢大人赏赐。”
人可以没有什么能力,但不能没有眼力。
侍郎大人说了是缉拿归案,想来后果不会轻。
真要是到了那时候,是不是大人还两说。
衙差们面上卑微,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客气。
杨士钰满脸怒意,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杨士钰此刻心中充满了对江景辰的怨恨,只觉得那是一个卑鄙小人,所作所为皆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越想越生气,脚步也越来越快,直到踏进衙门,见到江景辰的身影。
杨士钰挣脱束缚,径直冲上前,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这个卑鄙小人,以为自己是有多大能耐?我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一个只会公报私仇的无能之辈,实在为人所不耻!”
杨士钰大声谩骂,更是向一旁边吐了口唾沫,以此来表达心中的不屑和厌恶。
江景辰原本打算退一步海阔天空,没曾想对方却蹬鼻子上脸,当下也不多说,直接下令道:“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杨士钰猖狂大笑道:“江景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是刑部,上头有尚书大人,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什么东西?”
江景辰扬起嘴角,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没有任何迟疑,朝着那张惹人生厌的脸狠狠甩出一巴掌。
啪!
声音无比清脆。
“本官专门打狗,这一巴掌可是能让你满意?若是不能,本官还有十七掌,乃是丐帮绝技打狗十八掌,想试试吗?”
打狗十八掌?
丐帮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绝技?
董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不禁感叹:还是公子博学,竟然懂得丐帮绝技。
衙门内的官吏们大眼瞪小眼。
乞丐,打狗,倒也说得通。
只不过这里是刑部,打的又是刑部郎中,可不怎么应景啊!
官吏们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很是辛苦。
有机敏之人见状,迅速前去向潘弥业禀告。
待潘弥业来时,杨士钰已经被董瓒带人押入大牢。
“聚在这儿作甚?还不赶紧散了。”
一声呵斥,官吏们纷纷离开。
潘弥业阴沉着脸,训斥道:“你是没长耳朵,听不进本官的交待吗?不管你在想些什么,立刻将人给放了,亲自去放。”
许是气昏了头,也或者是根本就不在乎江景辰的脸面。
声音之大,半个衙门的人怕是都能听到。
江景辰一摆衣袖,冷冷道:“下官这就入宫面圣,将此案来龙去脉禀告圣上知晓。大人若想放人,且自去,下官绝不阻拦,希望大人不好后悔今日所为。”
安王已经将事情摆到台面上,眼下潘弥业失心疯般偏袒杨士钰,若是再忍让下去,指不定还得受什么气。
忍一时,可以。
一直忍,不行。
他是刑部侍郎,又不是忍者神龟。
背后好歹还有圣上,没道理一直都要忍气吞声,大不了两败俱伤,谁都别想好过。
言罢,也不等回应,转身就向衙门外走去。
潘弥业这才醒悟过来,眼前之人可不仅仅只是下属,于是赶忙开口道:“且慢,些许小事不宜惊动圣上,你随本官来,好好商议一番再做行动。”
江景辰顿步,回身说道:“下官看大人方才喊的很开心,也不用换地方了,就在此处将话说个明白。杨士钰为偏袒瞿明赫,故作假证轻判其罪,如此行径不配为官。”
潘弥业实在是发愁。
先是默许,亲笔写下批示,后又因朱全章威胁,不得不自食其言,又将批示收了回来。
本来都已经谈好了,忽然间又变了卦。
杨士钰啊杨士钰,你到底是怎么又惹到了这个猴儿。
这一炸毛,谁能好受?
“你莫要如此心急,先换个清静之处,本官再与你好好说说其中道理。”
“还请大人见谅,下官读书少,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身为刑部侍郎,自当依律处事,依法办案。这还是先前大人的教诲,大人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江景辰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染上眉梢,双眸中更是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嘲讽。
将丢过来的石头,重新又砸了回去。
伤没伤到人暂且不说,只说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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