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云遥双眼微红,转身拿了身边的矮凳就要上前去拼命。
可对方人多势众,不等她靠近王公子,那些打手就迎了上来,两三下就夺取了她手中之物。
眼见着云瑶和清仪就要被抓住,云大夫奋力在地上爬了几步,从破碎的药箱里寻到一个瓷瓶。
一边取下封瓶的布带,一边大喊着:“遥儿小心!”
看清父亲手中之物,云遥泪扑簌簌落下,那瓷瓶随着布带落地,悠悠飘出了红色水雾。
云大夫不仅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更是制毒高手,这瓶中之物比之云遥用来防身的药粉,要厉害得多,沾上便是药石无灵。
云遥伸手捂住清仪的口鼻,退后一步,关上了房门,忍着满腔悲怆低声道:“此雾有毒!”
王公子和在场的所有打手都不以为意,他们以为这也不过就是云遥刚刚使得那些小手段,动作不停,往台阶上的房门逼近。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只觉双手双脚都变得瘫软无力,脑子也逐渐开始不清明起来。
感知到鼻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王公子抬手去擦,却见手上沾满了血迹。
“啊!”他惊叫一声,抬头看向身旁的其他人,皆是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
王公子白眼一翻应声倒地,院子中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的往下倒去。
站在门口望风的媒婆,靠得不近,没有吸入那红色水雾。
看见这骇人的一幕,她忙不迭地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嚷着:“杀人了!杀人了!”
待到红雾散去,云遥才打开了房门,飞奔到云大夫身边。
刚刚还在叫嚣的众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院中,四处都是血迹,活像一个修罗场。
清仪忍住心中的恶心,捂住口鼻跟着云遥走到云大夫身边。
云大夫瘫倒在地上,他平日里接触许多毒物,吃过不少解毒药丸,此刻虽不至于马上毙命,但七窍已经开始流下血痕,也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云遥满脸泪痕,跪在地上扶起云大夫的身子。
“父亲……解药……解药在何处?我去给你寻来。”云遥泣不成声,手胡乱地替云大夫擦拭脸上的血。
云大夫虚弱至极,泪混着血流下,忍着巨大的痛楚,开口说道:“没……没有解药……爹爹对不住你……护不好你……”
“都怪我……都是我要去救那吴家老太,才摊上了这样的事……爹爹……你别怕……我给你把脉,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云遥一边哭,一边伸手搭上了云大夫的手腕,她跟着爹娘学了十几载医术,可现下她却觉得那么无能为力。
云大夫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没用的……遥儿……你我父女缘分已尽……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记清楚……”
说着,云大夫咳出一大口血来,但他还是强撑着道:“遥儿……我和你娘并非你的亲生父母……那年……”
云大夫絮絮叨叨,一句一喘,说出一件埋藏十几年的身世之秘。
那年问诊归途,云大夫和夫人救下了一位伤重即将临盆的美艳妇人。
因为伤势过重,云大夫夫妻虽助她生下孩子,却没能保住她的命,而那个孩子就是云遥。
没过几日,镇子上就有人前来搜查逃犯,描述得竟同那妇人一般无二。
云夫人因多年醉心医术,尝过不知多少药材毒草,多年未有身孕。
看着襁褓中的婴孩,自然而然起了恻隐之心,她们瞒下救过妇人之事,对外只说云遥是她们亲生的孩子。
这些年,他们夫妻也确实将云遥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随着云遥逐渐长大,夫妻俩发现云遥越长越像她那美艳绝俗的母亲,怕她泄露了身份,也怕她被外面的坏人惦记,这才严令她无论去哪,都必须带着面纱。
而现在,自己要死了,云大夫不能不把真相告知云遥,她的母亲已死,可她若能寻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今后也不算无所依托。
“郡主……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我这个女儿年岁尚小,她独身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能否麻烦你,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庇佑她一二……”云大夫讲完旧事,转过头来对着清仪恳求道。
清仪也红了眼眶:“您放心……我会待云遥如亲妹……必然好好护住她!”
得到清仪肯定的回答,云大夫扯出一个笑来。
随着涌出的血越来越多,云大夫的眼神逐渐涣散,他最后抬眸看了云遥最后一眼,歪头倒了下去,没了生息。
云遥的手还放在自己父亲的手腕之上,感知到那最后一丝脉搏消失,她痛苦地闭了眼睛。
清仪没忘记那个逃走的媒婆,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不肖多时,王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云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看着悲痛欲绝的云遥,清仪虽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开口提醒。
云遥怔愣了片刻,看着这一院狼藉,轻声问:“我不能……将父亲安葬了再走吗?”
清仪叹了口气,言语中带着劝慰:“来不及了……但你放心,我会让人回来处置这些事宜。你父亲他舍身救了我们,如今我们势单力薄,若被人找来,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他也不愿看你落入坏人之手。”
云遥知道清仪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伸手替云大夫合上双眼,将人小心放在了地上。
“我有些东西必须要带上,郡主且等我片刻。”云遥起身,她已经不再流泪,沉稳道。
清仪觉得眼前的姑娘似突然变了一个人,点了点头:“时间不多,你抓紧些。”
不多时,云遥就从屋中走了出来,她的背上多了一个小布包,手上提了一个药箱。
“只带这些?等王家找来,这院里的东西,恐怕都保不住。”清仪诧异于她只收拾了这么点东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云遥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院。
从前这里有父亲,有母亲,生活虽谈不上富足,但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
后来母亲去了,现在父亲也去了,只剩下她一人。
她又提步,走到云大夫跟前,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起身后,怅然道:“我们该走了。”
清仪也不多言,她借了云遥一张面纱,跟着云遥从小院的后门悄悄离开。
云遥常在山中采药,极熟悉山中小径,两人一刻不停地赶路,避开人群一路往上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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