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想加入两仙坞?谭白门,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特么的怎么想的,要加入道爷的两仙坞啊道爷可告诉你,别以为你穿个道袍,打两下稽首,人模狗样的,就能当个道士,两仙坞就能收你!”浮沉子被气乐了,斜睨了谭白门几眼道。
谭白门见状,却是一脸的郑重,朝着浮沉子又是一阵稽首道:“道兄!谭白门并未瞎说,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加入两仙坞的,恳请道兄收留我吧!”
说着,他竟毫不犹豫地跪在了浮沉子的脚下。
“你特么”
谭白门这一番行事,把浮沉子给整没词了,见他真就给跪了,浮沉子赶紧朝一旁一闪,双手直晃道:“你特么的别拜我道爷真就受你一拜,可是怕折寿”
谭白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砰砰砰地叩了三个响头,一边比一边急切地恳求道:“道兄,收我入了两仙坞吧,收了我吧!”
这下,真就把浮沉子给弄毛了,却见浮沉子一甩拂尘,骂道:“谭白门,你这个勾八玩意儿的,别逼道爷,真把道爷逼急了,道爷真把你当小妖给收了!我且问你,阴阳教是没了,你是个道士,回不了阴阳教了,但是这大晋道观可是多得是吧,你去哪家待着不行啊,为何偏偏要入我两仙坞啊你是看上两仙坞什么了,你告诉道爷,道爷回去就改”
谭白门这才一脸正色道:“难道道兄怀疑谭某的诚意么?”
浮沉子哑然失笑道:“不是道爷怀疑你的诚意,而是道爷压根就觉得你特么的就没诚意姓谭的,你先起来,道爷收不收你入两仙坞暂且放在一边,你倒是先说说,你为何非要加入两仙坞呢?总得给道爷个理由吧”
谭白门这才站起身来,重新又坐好,方正色道:“道兄谭某想加入两仙坞的想法由来已久,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啊!尤其是经历了天门关守将府的事情之后,我更觉得有必要加入两仙坞啊!”
浮沉子似有所思地眯缝着眼睛,缓缓道:“说下去”
“道兄请想,此次守将府的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呢,吕氏父女为何会自杀,苏凌为何会对道兄坐视不管?原因何在?”谭白门问道。
“呵呵你倒是说说看,原因何在啊”浮沉子似笑非笑道。
“原因在于”谭白门蓦地一顿,随即一拱手道:“道兄既然问我,我定然实话实说,只是若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道兄若是听着刺耳,还请道兄多多担待”
“该说什么就说道爷最烦磨磨唧唧的”浮沉子一皱眉道。
“是是谭某以为,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完全是因为无论是我谭白门还是道兄您你我的身份太过卑微,实力不够强大啊!”谭白门一字一顿地说道,说完之后,深深地看了浮沉子一眼,不再多言。
浮沉子闻言,眉头一蹙,一脸的不悦,冷笑了一声道:“谭白门你这话说的,简直岂有此理了吧你说你不够强大,道爷还能理解可是你说道爷不够强大,这是何意啊?”
谭白门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不仅仅觉得道兄和我不够强大,我也觉得那苏凌跟道兄和我一样也不够强大”
浮沉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脸不耐烦道:“谭白门,合着今日你等着道爷,是专门来挖苦道爷的不成?道爷说什么也是两仙坞的二当家的,小名也是两仙坞二仙之一,怎么身份卑微了?道爷的修为境界也是九品,怎么不够强大了?再说那苏凌,虽然我现在跟他屁关系没有了,但是再如何他也是将兵长史,三品官身,无论朝堂还是地方,都是可以横着走的论修为境界,更是伪宗师境”
浮沉子说到这里,等着谭白门冷哼道:“哼,倒是你,先是犯官之后,再是阴阳教余孽,到最后成了死囚,你倒是挺配身份卑微和不够强大这两个词的!”
听着浮沉子的反唇相讥,谭白门却是一点都不恼,淡淡一笑道:“道兄您是不是觉得我在故意讽刺挖苦您和苏凌?”
“废话”浮沉子没好气地瞪了谭白门一眼道。
“呵呵,既然如此,谭白门斗胆敢问道兄一句话,照您所言,您和苏凌既然身份已经把如此尊贵,实力已经如此强大了,那为何,您到最后也没有保住吕氏父女的命呢?”
“还有那苏凌,到最后在保吕氏父女和保天门关百姓上反复纠结,最后无奈放弃了吕氏父女呢?为何他不能都保全呢?还请道兄解疑答惑!”
“啪——”浮沉子闻言,顿时恼羞成怒,使劲地朝面前的石桌一拍,骂道:“谭白门你特么的什么意思?道爷是不是给你脸了,一辱再辱道爷?你想死就说个痛快话,何必这样作呢?”
“呵呵忠言逆耳罢了,道兄,难道谭白门说的不对么?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道兄和苏凌都还不够强大,身份还是卑微当然,这是相对来说的,对于普通人,就如我谭白门这样的人看来,您和苏凌早就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星辰了”
“可是,在萧元彻看来,您和苏凌的身份还是不够看的,在他看来,你跟苏凌和芸芸众生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同样的卑微,同样的无足轻重!”
谭白门不等浮沉子插话,接着又道:“道兄,您若是觉得谭白门说的这些话荒谬,那谭白门就换个说法,先说那个苏凌,他所有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他所有的权势,都是萧元彻给他的,萧元彻一句话,他可以入天堂,亦可以下地狱所以,在萧元彻看来,他可以随意的拿捏苏凌,而苏凌却无法威胁到萧元彻半分,这才有了苏凌不得不在吕氏父女,也就是您和天门关百姓之间,二选一的两难之境,对不对?若是苏凌本身足够强大,不依靠萧元彻,岂能会被萧元彻拿捏?说得大一些,若是苏凌能做到裂土分疆,称孤称王,那萧元彻还敢如此拿捏他?还有今日之局面么?”
浮沉子闻言,蓦地沉默起来,眉头紧锁,一语不发。
谭白门觉得自己的话应该在浮沉子的心里起作用了,这才趁热打铁又道:“再说回道兄身上,道兄您虽然是什么九境高手,又是什么两仙坞两仙之一,可是在萧元彻看来,还是差了许多,不够分量啊!”
浮沉子刚想反驳,谭白门又道:“道兄稍安勿躁,假设道兄您现在的修为境界乃是大宗师,大宗师亲至,无非是带走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父女,那萧元彻敢不给大宗师面子么?遗憾,您不是大宗师,您没有那个足够让萧元彻让步的实力再说您引以为傲的两仙坞二仙之一的身份,在萧元彻看来依然不够分量,两仙坞是有两仙不错,道兄您亦是两仙之一,这也是事实。可是归根结底,这两仙坞的魁首是策慈仙师,而道兄不过是他的师弟罢了,两仙坞当权者是策慈,不是您浮沉子!所以,策慈的面子,萧元彻可以给,可是凭着您的身份,萧元彻不可能也不会看得起的!”
谭白门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道兄,谭某说您和苏凌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身份还是太过卑微,有错么?”
浮沉子听罢,哑口无言,缓缓低下头去,半晌无语。
“至于我谭白门嘛命如草芥,更是废物一个”谭白门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
浮沉子低着头,但从呼吸上判断,已经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谭白门这一番话受到什么影响,情绪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反倒是一旁,一直静静听着他们谈话的秦羽,不知为何,呼吸蓦地急促起来,浑身抑制不住的颤动。
“秦羽谨守心神,莫要忘了为师都跟你说过什么!”浮沉子感受到了秦羽的反常,蓦地断喝一声。
秦羽浑身一颤,神情一凛,这才恢复如常,一低头,再无激动的神色。
浮沉子这才深深的看了谭白门一眼,淡淡道:“谭白门,道爷之前真的小瞧你了,你这口才,不次于那个姓苏的啊这些话说得,简直无懈可击不过,你跟道爷说不着,道爷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跟你无关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你所言,道爷没本事,又能怨谁去呢?”
“道兄真的这样想?谭某觉得不尽然吧”谭白门看了一眼浮沉子,沉声道。
“得了,道爷没工夫跟你瞎扯,这都扯了许久了,道爷都快冻成冰雕了,谭白门,你方才说了这么一大堆,可是跟你要加入两仙坞之间,有什么关系么?”浮沉子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道。
谭白门心中一动,赶紧一打稽首道:“无量天尊,只要道兄愿意让我加入两仙坞,那谭白门便唯道兄马首是瞻,那萧元彻不是让我在江南创立一个足以跟两仙坞抗衡的道门么,那我便可以假意同意,暗中与道兄联手,到时候江南道门,名义上是我在给萧元彻办事,实则唯道兄独尊,这样就可以麻痹萧元彻,等到萧元彻毫无防备的来到江南,到时候等待他的自然是最致命的报复!”
“呵呵这倒是有些意思,说下去”浮沉子淡淡笑道。
谭白门以为浮沉子动心了,又压低了声音道:“道兄,方才我说过了,是因为道兄您的实力不够,身份地位不够尊崇吗,才会受制于人只要我能入了两仙坞,道兄只用安坐,剩余的事情交给我,我慢慢运作,不愁没有架空策慈的那一天,到时候,道兄便是想做两仙坞的掌教,亦可做得!甚至到时候什么两仙坞,完完全全叫一仙坞,谁又敢反对!”
谭白门越说越来劲,手舞足蹈道:“到时候,凭着道兄制霸江南道门的身份,那萧元彻还敢小视道兄么?如今那守将府的事情,自然不会再重演!不知道兄,意下如何呢?”
说着,谭白门用满是煽动的神色看着浮沉子。
浮沉子听罢,半晌不语,忽地竟仰天大笑起来,直笑的谭白门心里有些发虚也并未有停下的意思。
“道兄道兄何故一直发笑呢”谭白门有些慌张的问道。
“呵呵好啊,好啊,好得很!”浮沉子止住笑声,缓缓的说道。
蓦地,一道利芒从浮沉子的眼中直直的射向谭白门。
谭白门只觉得被浮沉子这道灼灼的眼神盯住,似乎要被他将自己的神魂都要给看个通透一般。
他不敢与浮沉子对视,只得顾左而言他道:“道兄。不考虑考虑,谭某所言的大计么?”
“谭白门呵呵,你为了说动道爷,真可谓是煞费苦心,机关算尽啊既然如此,道爷也不能让你扫兴是不是”浮沉子一字一顿道。
“道兄,此言何意啊?”
“没什么字面意思谭白门啊,你说了这么多,也累了吧,那就听着道爷说话道爷呢,没什么好说的,就想着跟你讲个故事,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听听啊?”浮沉子似笑非笑道。
“讲故事?”谭白门一阵无语,没想到浮沉子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提议。
谭白门从心往外不想听他讲什么故事,一没心情,二没兴趣。可是无奈浮沉子提出来了,自己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耐着性子听,只得无奈点头道:“道兄既然有此雅兴,那谭白门洗耳恭听”
“好这个故事从哪里开始讲起呢”浮沉子眯缝着眼睛,似乎真的在思考着该怎么讲这个故事。
“从前呐就是很久以前,有个种地的老头儿,没什么本事,一年四季呢,就靠着种地,有些收成的时候呢,就有点口粮混口饭吃,就这样一直混日子过着说是有那么一年冬天,天降大雪,这雪一连下了三昼夜也没有停,哎,就跟现在这雪一样”浮沉子摇头晃脑,真就讲了起来。
谭白门也不好插言,只得耐着性子听着。
“这种地的老头儿呢,去城里赶集,回家的时候就遇到了这场大雪,他就想赶快回家,可是正加快脚步往家赶的时候呢,他发现道路边上竟然有一只冻僵的蛇。那蛇眼看着奄奄一息了,这老头儿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想管了”
浮沉子说着,眯缝着眼睛瞟了谭白门几眼,见谭白门还真就听进去了。
他这才又不慌不忙道:“然而那蛇呢,口吐人言,说什么,救它一条命,它一定知恩图报云云的,这种地的老头也就相信了这条蛇的话于是就把这条蛇从雪地里捡起来,还害怕它冻着,就把这条蛇给放进胸前的衣服之内捂着,想着好好的给它暖一暖”
浮沉子讲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谭白门道:“姓谭的,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这谭某不知道”谭白门一脸疑惑,苦笑一声。
“切,真是没文化,上小学的小学生都知道后来怎样罢了,道爷就给你讲完吧”浮沉子挖苦了谭白门几句。
不过,谭白门倒是也听不明白,什么是小学生,并没有什么反应。
“结果呢,这蛇真就被种地的老头给暖过来了,变得再次有了力气和精神头儿。”
“那不是很好吗总算是得救了”谭白门缓缓道。
“好?谭白门,你特么的脑袋真的是被门挤了那蛇是什么玩意儿,天生凶残冷血,蛇恢复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张蛇口,狠狠的咬断了那种的老头儿的喉管这老头儿,就此一命呜呼了
浮沉子骂了谭白门一句,将整个故事讲完了。
“这”谭白门一怔,虽然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故事,但这故事也好,还是浮沉子也罢,似乎是有所指的。
“道兄,好端端的讲这个故事做什么?”谭白门开口问道。
“唉,要说这种地的老头儿可怜不可怜呢说实在的,也真够可怜的,好心没好报;可是呢,说到底这也是他自找的,救什么不好,偏偏救了一条毒蛇这不是找死么”
浮沉子说到这里,斜睨了一眼谭白门道:“谭白门呐你不是问道爷我,干嘛要讲这个故事给你听么?那道爷告诉你,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农夫和蛇》所以呢,这里面的那条蛇不言而喻,自然就是你谭白门喽!”
“这!道兄,您什么意思,我谭白门不过是想辅助道兄成为两仙坞的掌教,然后你我携手向咱们共同的敌人萧元彻报仇啊!道兄定然是误会了,我绝对没有与您为敌的意思啊!”谭白门闻言,心中一凛,仿佛被戳破了心思,赶紧辩解道。
“哼,都是千年的狐狸,就甭跟道爷谈什么聊斋了谭白门,你现在就是那条就要冻僵的蛇,想要拼尽一切力量说动道爷与你为伍!”
浮沉子冷笑连连,眼中满是冷意和嘲弄道:“只是可惜了道爷可不是那个蠢到极点的农夫!”
说到这里,浮沉子蓦地拍案而起,用手点指谭白门,声音灼灼道:“谭白门,道爷不管你什么目的,安得什么心,你想找萧元彻报仇也好,还是你野心勃勃也罢,跟道爷说不着,道爷也不想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还有,奉劝你死了这加入两仙坞的心只要道爷在两仙坞一日,你就永远没有机会成为两仙坞的道门弟子!你听明白了么?”
“这道兄!”谭白门还想说什么。
浮沉子却是目光一冷,满脸杀意道:“姓谭的,今日与你答话,是看在阴阳教,你也真的帮了些许的忙,但是你要以为这是你能在道爷面前耍心眼的资本,那就大错特错了趁道爷现在还不想动手杀你,滚!”
谭白门神情一凛,从浮沉子的眼中的确看到了灼灼的杀意,他不由得心中一颤,再也不敢多说话了,只得点了点头道:“罢了道兄既然如此想那权当今日谈某人未曾来过!”
浮沉子冷哼道:“道兄?谁是你的道兄,滚蛋!”
谭白门再不多言,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待他走出小亭,在雪地中踏出几步,方停身站住,转过头来,朝着浮沉子忽的阴恻恻一笑道:“浮沉子记住你今日的所说所做,早晚有一日,你会求着我谭白门加入两仙坞的!”
浮沉子仰头大笑,一字一顿道:“那你也记住道爷最后这句话,不要让道爷在江南看见你,否则,见一次,道爷打你一次!赶紧滚!”
谭白门眼中蓦地腾起无尽的怒意,身体颤抖,眼睛血红,却使劲地一咬牙关,双拳握紧,再不多言,一头扎进漫天风雪之中去了。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8_8992/550218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