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荣升为太后的祁无洛挥散殿内所有侍从,愣愣地盯着前方的男子,目光在对方脸上徘徊许久。
这个男人是她的同胞弟弟。
犹记得幼时的弟弟气质温雅,根本不似张扬跋扈的魔教中人,更似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贵公子。
她那时调笑自家弟弟是状元苗子,日后说不定可以下山考取功名,让祁家多个文采斐然的大官。
可惜一切都被她给毁了。
富贵安然的弟弟因她而不得安宁,被父亲拎到面前耳提面命,不得不接受魔教少主的重担。
她虽不知期间发生过何事,但弟弟肯定遭受过很多痛苦。
不然,他不会变化如此巨大。
站在慈宁宫正殿的红衣男子不复她记忆中的乖软文雅,容貌艳丽如红莲,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柔顺乌黑的长发被辫好披在他背后。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宛如一柄形状精美的小扇子。
那双多情的桃花眸里再也不复从前那般温柔,眸底闪着森寒的冷意,仿佛待人而噬的妖艳美人蛇。
看似美丽动人,实则浑身带毒。
祁无涯脚步轻移,瞬间出现在衣着华丽的太后身侧,白皙的脸庞上流淌着些许怀念的意味。
“姐姐,你我许久未见了。”
“仔细想想,竟已有二十年。”
祁无洛听着那道悦耳的嗓音,懈怠已久的警惕性直接拉满,望着那张美人面发出深深的感慨。
“你的武功如今已经这般好了吗?”
曾经连最简单的入门内功都学不会的小孩如今却强到抬手间就足以带给她一种极为诡异而危险的感觉。
对方的气势比她父亲还要强势。
祁无涯捏着祁无洛的左肩膀,撩起眼皮冷冷地睨着她。
“二十年不见,我自然不复从前。”
“如今的我已是当世最强者,只是我没想到姐姐却变得格外愚蠢,就连放对手生路之事都做的出。”
被亲弟弟骂的祁无洛:“……”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祁无涯的强大气场下闭紧了嘴巴。
弟弟大了,她还是别多嘴了。
跟随祁无涯而来的牧诏默默地远离风波之地溜去看守门口。
这对姐弟怕是会经历一场交锋。
他不想挨骂也不想被教主赶出门,只能安静地做根木桩了。
祁无涯轻声道:“姐姐可知我是因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吗?”
祁无洛抿着唇,“我……”
她缓缓垂下头,愧疚得不敢抬头,愣愣地站在大殿中央。
“当初是我冲动鲁莽连累了你。”
祁无涯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眼神却像是裹着刀子似的。
“原来姐姐也知道呀~可从前却为何被爱冲昏了头脑呢?难道家人在你的心里便如此不值钱吗?”
“你抛弃了父亲,抛弃了我……”
“你投入爱人怀抱又得到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他猛的攥住祁无洛的脖子,漂亮的桃花眸骤然变得幽深如潭,眼波流转间透着异常冰冷的光芒。
“姐姐吃尽了苦头才知道后悔。”
“你主动低头认错,你想争权夺利,你想要那个男人死,我帮你了,可姐姐怎么就这样不争气呢?”
祁无洛艰难地呼吸着,“无涯……”
她解释道:“我放过二皇子并让栩儿封他为裕王不仅是出于皇后哀求,更是想将他当做栩儿的试刀石。”
“我的儿子我了解,栩儿太心软了,他需要快点成长起来,不能再像我当初那样愚蠢而不自知。”
祁无洛闻言松开对方的脖子。
他幽幽地瞥向祁无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张姣好的面容。
“看来是我低估姐姐了。”
“作为弟弟,我只希望姐姐脑子里的汪洋大海都倒出来了,否则我不介意亲手清理门户。”
祁无洛捂着脖子剧烈咳嗽,雪白的脸上透着艳丽的红色。
她真的差点被祁无涯掐死了。
她弟弟天下第一的实力当真是不掺半点水分,让她连反抗之心都生不出,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此时此刻的祁无洛似乎终于明白了上官暮所说的那句话。
[教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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