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家矿场。清儿带着小橘站在河岸边，看着忙碌的人群。这里是采制丹砂的第三站——淘洗矿场，也是整个矿场最为平坦的地方，淘洗工人们就是在这里将采制出来的丹砂中混入的杂石和泥沙清洗干净。只见河岸边挖开了一个深深的水塘，由一条小渠与一旁的河流相连，将缓缓的河水被引至水塘里。矿工们忙忙碌碌，有的正将一旁堆的大量的矿砂往大大的竹筐中装，有的正在将竹筐运到水塘旁边，有的正将竹筐置入水塘中，细细的清洗，淘洗。清儿看着忙碌的矿工们，若有所思。“小橘，去把姚甲叫过来。”
“姚大哥，咱们矿场现在共有多少工人？”
“少夫人，咱们矿场采矿一共有四站，所以工人们也分为四组。第一站是挖掘丹矿，就是将最基础的丹矿从山中挖掘出来，干这个要有相当的体力，并且也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需要体格健壮的成年男子，这一站共有十人；第二站是初步筛选，把第一站挖掘出的丹矿选出纯净的部分，再用磁铁吸净含铁的杂质，这一站也是十人；第三站也就是咱们现在看到的淘洗矿场，在这里矿工们将丹砂淘洗净之后，就是纯净的丹砂了。这一站最繁杂，需要的工人也最多，有二十五人；第四站也就是磨坊，从第三站淘洗干净的丹砂会送到磨坊，在那里，将丹砂研磨成细粉，这一站有八人。所以算起来咱们矿场一共有矿工五十三人。”
“每天能产出多少丹砂呢？”
“品质一般的，大概一天一担；品质越好，研磨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因此品质好的，一天能产半担；若是品质最好的药用级别的，四天才得一担。”
路源订购的正是姚甲口中品质一般的和品质稍好的，产出所用时间和清儿估计得也差不太多。清儿复又问道：“那咱们矿场现有多少存货？”
姚甲立刻答道：“品质一般的有十三担，品质稍好的有两担，至于药用级别的，一般是有人订购才会生产，所以没有存货。”
清儿点点头，“若是十天内产出一般的七担，品质好的三担，可有办法？”
姚甲低头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恐怕不行。”见清儿看着自己，又解释道：“以现在的人手，若是增加产量，只能增加矿工们上工的时间，但咱们矿上不论是采矿、分拣、淘洗还是研磨都只能在白天进行，天黑了就没法干活了。而现在矿工们上工的时间也基本上是整个白天，即使勉强再多干一会儿，最多也只能多出一两担，但光线不好的话，恐怕品质会降低。”
清儿点点头：“可否再招几个工人？”
姚甲仍是摇头：“上次咱们矿场给老工人们都发了补偿，再加上每个月固定的十钱工钱，工人们都感恩戴德，基本上都回来了，甚至有别家矿场的矿工也转投到了咱们巴家矿场。没有来的要么是实在太远，要么是其他矿场的本家亲戚朋友。所以，再要招工，尤其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招到工人，恐怕不现实。”
清儿沉默了片刻。当时答应路源十天后交货，一来是想留住这桩生意；二来是她虽然知道时间太短，却想着工人可以赶工，实在不行还能多找几个工人。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她朝着姚甲挥了挥手：“姚大哥，您先去忙吧。我再转一转。”姚甲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清儿看着身边忙碌的矿工们，心里仍在思索着如何才能提高产量。突然，耳边传来“哎呀！”一声。清儿和小橘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矿工运了丹矿去淘洗时不小心摔倒了。两人走到近前，却发现原来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想来是筐中装的丹矿过多，力气不够不小心摔倒了。清儿蹲下身子，那个孩子扶起来，轻轻问道：“伤着没有？先休息一会儿吧。”那个孩子脸涨的通红，赶紧爬起来，口中连连说着：“没有伤着。”将散落一地的丹矿装入筐中，本想快点跑到塘边，奈何力气不够，刚才跌倒又扭伤了脚，只得一瘸一拐的拖着筐子慢慢的向水塘走去。
清儿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孩子。巴家矿场有不少这样的孩子，因为家里太穷，又没有别的营生，来矿场做工。但挖矿、筛选都是体力活，研磨又需要有些经验的老矿工，只有淘洗还是相对轻松一点的话。清儿盯着那个孩子拖着筐子一点一点的挪到了水塘边，刚想上前劝他回家休息一天，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惊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那个孩子将筐子放到水塘边，在一个正在淘洗的三十多岁的壮汉身边停了下来。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将筐子放在水中淘洗起来。男孩虽然力气不大，但淘洗的动作却异常的麻利，只见他把手中的竹筐浸到水中晃了几下，将丹矿上面的泥沙清洗干净，随后拿过旁边的竹箕，将筐中的丹矿倒了一部分在竹箕上，用手将竹箕上的丹矿抹成薄薄的一层，再将竹箕放到地上，两手左右开弓迅速的将混在丹矿中的杂石分拣出来，随后将竹箕中纯净的丹砂倒入另一个矿中。如此往复三次，一筐丹矿便已淘洗完成。反观他身边的壮汉，虽然男孩来之前他就在淘洗，但此时筐中仍剩有一小半丹矿。好利落的手法！清儿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清儿心中一动，又观察起了其他的矿工。只见有的矿工如男孩一样，个子小力气小，但胜在灵活，淘洗很快，而有的矿工身强力壮，装卸运输丹矿难不倒他们，但要洗起来就慢了许多。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装卸和淘洗干的都不错，但人数不多，仅有个而已。
“小橘，快去叫姚甲过来。”
“姚大哥，你刚才说淘洗矿场最繁杂，需要的工人也最多。也就是说，咱们生产丹矿的进度主要取决于淘洗的多少，是不是这样？”
姚甲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如果大家分工合作，能不能加快淘洗矿场的进度呢？”
姚甲有些不解：“分工合作？”
“对”清儿继续解释道：“刚才我一直在观察咱们淘洗矿场的工人们，虽然大家都很尽心尽力，但我发现有的人力气大，挑筐时挑的又多又快，但淘洗时动作却慢了点；而有的人比较瘦小，挑筐时比较吃力，但胜在动作麻利，淘洗时又快又干净。所以我想，能不能让矿工们分工合作，只干自己擅长的工作。力气大的负责装卸挑筐，力气小动作麻利的就负责淘洗，这样的话，进度会不会快一点？”
姚甲沉吟片刻，看向清儿道：“这样的话应该确实会快一点，但却有一个问题。”
“有什么问题？”
“计量。咱们淘洗矿工是按照淘洗丹砂的多少拿工钱的，如果分工的话，工钱恐怕不好分配。”
“这好办。工钱也可以分开记。搬运的按搬运的量记工钱，淘洗的按淘洗的量记工钱。”
姚甲点点头：“那不如先试一天，一来看看效率如何，二来也好根据一天的工作量定一个发放工钱的标准。”
“还是姚大哥考虑的周到，那这件事就拜托姚大哥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橘兴冲冲的跑到清儿房里：“太好了少夫人，刚才姚大哥派人来说，昨天淘洗矿场淘洗出了两担丹砂。”
“两担？”清儿迅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进度，转而又问道：“其他环节能跟得上进度么？”
小橘笑到：“少夫人放心，姚大哥都已经安排好了。挖掘和筛选本来进度就快，现在也没有问题，研磨以前人手正好，现在姚大哥又从淘洗矿场抽了一个有经验的矿工过去，现在配合的刚刚好。”
“姚甲办事果然周到！”清儿赞了一句。
“按照这个进度，咱们肯定能按时交货。”小橘兴高采烈地道。
清儿松了一口气：“吩咐姚甲，让他把昨天搬运工人每个人搬运的量和淘洗工人每个人淘洗的量报给账房，让账房核算搬运和淘洗的工钱标准，以后就这样执行。”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95_95056/11877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