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一夜之间,家宅巨变。
王昱临父亲与妻子携家人回到宅院,院子中央摆放担架,白布覆盖呈现人形。
白布下摆尚且有一抹殷红。
步履蹒跚王昱临父亲靠近担架,缓缓蹲下身子掀开一角,仅是一眼手就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虽是心中早有预料,可事实摆在眼前,白发人送黑发人之悲痛,世间罕有。
王昱临妻子同样上前低头查看,牙齿咬着嘴唇已经浮现血痕,鲜血独有的铁锈味道弥漫在口腔内。
反满抗日!
抱着孩子的手更加用力,王昱临妻子沙哑开言:“爹,我男人是条汉子,孩子我一定抚养成人,给王家传宗接代。”
这一刻她终于打心眼认可自己的男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老人眼角含泪苦笑说道:“天天打日日骂,总说是个不成器的,愧对王家列祖列宗。
可现在看来我儿最出息,光耀门楣!”
老父亲对儿子的认可好似来的太晚,面对冷冰冰的尸体老人家终于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哭了笑!
笑了哭!
女人看着面前老人这副模样也是再难忍受,泪水好似决堤一般从眼眶之中夺路而出,孩子却尚且不明白发生何事。
嘴里牙牙学语喊着爹。
可王昱临躺在地上,再难回答一声。
女人担心老人家身体再出问题,缓过神来后就伸手想要将其扶起,老人也明白现在自己不能倒下。
于是强打精神吩咐开始处理后事。
反满抗日不宜声张,打算从简处理,但王昱临是家中骄傲,众人心中明了。
谁人不恨日满?
王昱临的妻子在其棺木前立誓,终身不会改嫁,要将两人的孩子抚养成人,让其明白事理成长为栋梁。
亦会让他明白自己父亲是何等人物。
老人见状悲痛的心情得到些许藉慰。
丧子之痛老人仿佛一下子苍老十几岁一般,原本就花白的头发更是变得苍白。
……
……
此事池砚舟没有敢去打听,他明白自己现在不插手王家的事情,反而是对其的保护。
至于日后王家是否会有危险?
王昱临已死,大概率是不会遭遇牵连,且有池砚舟暗中照拂,连盛怀安都给了几分薄面。
池砚舟只能在心里默默给好兄弟送行,让其一路走好。
大喜大悲。
原本得知王昱临反满抗日心中甚是欢喜,可还未好好感受这等喜悦,便是阴阳两隔。
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杀掉陆言帮其报仇。
保护家里人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今日出殡。
池砚舟站在特务股办公室内,望着王家方向默默相送。
与此同时南岗警察署的事情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王昱临是反满抗日子令人吃惊,同时也使得特务股内警员疑惑,毕竟他们都知道池砚舟与王昱临关系不一般。
所以都是想要找杨顺打听一下消息。
乌雅巴图鲁、那芷琪也是如此,想要一探究竟。
这件事情本身是不能闲谈,但杨顺觉得池砚舟雷厉风行更是霸气,亲手枪杀陆言很是解气。
再者说乌雅巴图鲁与那芷琪都非外人,于是内部交流了一下。
乌雅巴图鲁听罢消息大吃一惊,没想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芷琪同样如此,她一直都觉得池砚舟不是善茬,平日里看着好似很好相处,实则不然。
果不其然!
陆言三番两次的招惹,最后落得被枪杀的地步。
那芷琪出言说道:“股长身份得到多次试探,其实只是情报工作的日常情况,倒也不算是科长有意针对。
当着科长的面射杀陆言,会不会处理的太过?
要不要提醒一下股长?”
她现在说这些话的意思,实则就是替池砚舟着想,毕竟此前池砚舟可是拒绝了新京满清遗老复辟派系的交易。
在那芷琪看来,自己也应知恩图报。
作为下属也有进言的义务。
但她的身份不好做这件事情,所以现在的意思是,乌雅巴图鲁和杨顺,两人谁来负责。
对于这个问题乌雅巴图鲁说道:“股长或许真的是盛怒之下处理的比较过激,但这件事情只怕现在还让股长在气头上,我们这个时候去进言劝告,会不会适得其反?”
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那芷琪也陷入犹豫。
杨顺则是说道:“依我看股长不是意气用事之人,行事手段我们不必妄加猜测,再者当日在仓库内一时冲动也就罢了,回来如此之久还能冷静不下来吗?
若是觉得不妥自然已经察觉,用不着我们前去提醒。”
“杨队长说的是。”那芷琪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主要也是杨顺与池砚舟更为熟悉,且两人共同经历了这件事情,判断自然更加精准。
但实则杨顺和两人谈论这些,隐藏的一个目的是炫耀。
那就是他面对盛怀安的询问时,没有迫于压力出卖池砚舟,而是一直有所坚持。
这等行为所带来的好处,是你抓捕多少反满抗日分子都无法比拟的。
杨顺也是想要告诉二人,你们莫要觊觎我的位子,早就已经不可追赶。
这层意思乌雅巴图鲁自然听懂,心中暗藏不甘。
他自认为自己的专业能力远超杨顺,无非是对方早来特务股,所以乌雅巴图鲁才会处处落于其后。
可超越杨顺的自信他是有的,无非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指的就是工作能力。
只是杨顺现在来了这么一出,你怎么追赶?
只怕杨顺从仓库之夜度过后,在池砚舟心目中的分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乌雅巴图鲁只能说对方是,因祸得福。
不过至于这一点那芷琪的态度比较平和,她原本就是来的最晚,且加入警察厅特务股的起因也有所不同。
所以她不会妄想取代杨顺的地位,而是让自己在池砚舟这里,能有用处便可。
其他的可以徐徐图之。
此番她对杨顺是恭维有加。
确实也值得称赞,能在盛怀安面前顶住压力,且还是被秘密关押在仓库中的情况。
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但也就是选择问题。
好在池砚舟现在平安无事,杨顺才能在这里款款而谈,若是池砚舟此番不能度过这一劫,杨顺的下场就是共赴黄泉。
赌!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三人聊完天就各自散开,杨顺很满意那芷琪说的话,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成。
池砚舟并没有去关心这件事情,他已经找机会将消息送给组织,虽组织在事发时没有得知情报,但事后也有反应。
且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详细汇报。
同时等待组织的联络。
只是组织没有立刻联络他,许也是考虑到他这里风头刚过,想要再等等看。
再者就是这件事情组织这里也要汇报市委,等待市委通知,宁素商才能转达池砚舟,或许需要几日。
池砚舟倒也不着急,他会耐心等待。
南岗警察署的情况他没有太过留意,但风言风语还是传到他耳朵里。
无非就是说内部出现反满抗日分子,乃是‘黑水’和王昱临,陆言是有功之臣,可惜的是因公殉职。
陈知新这种事情做的很好,后续处理的无懈可击。
至于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的人选,陈知新这里自然也有,将其提拔上来便可,也不会影响特务系的日常工作。
南岗警察署内的警员,起初觉得诧异,但一两日后也就习以为常,他们在警察署中早就已经麻木不仁,只要事情不发生在他们头上,其实很难有什么感同身受。
兔死狐悲是难免的,但王昱临、‘黑水’是反满抗日分子,对他们而言区别很大。
反而是陆言的死,让他们更加明白,日后遇事不能总是想要冲到前面,小心命不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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