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武三年,十一月初旬。
自卫渊在盛家住下之后,已经过去十余日。
期间,不曾去到枢密院一步。
但是来年三月开春,卫渊将要北伐。
如今正是朝廷调配粮草、辎重与商议北伐相关事宜的关键时刻。
卫渊这个正主不在枢密院,百官要找谁商议?
王安石已经亲自去往江南主持改革大计了。
一来,明年北伐,粮草多取自江南。
二来,为了土地重新分配的问题打压江南士绅,又要找他们要粮食。
唯恐引起民变,不得已亲来江南。
范纯仁是个甩手掌柜,用他的话来说,打仗的事找卫渊,民生的事问王安石。
总之,与我无关。
一些官吏倒也能够理解,他是宰相,万般诸事岂能与他无关?
但关键是,他做不了主啊!
于是,各部各司官吏,只好来到盛家求见卫渊。
这些时日以来,卫恕意是愈发消瘦虚弱,已面生死相。
卫渊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但将要故去的那个人,是养育他长大的大姐。
他不想因私废公,更想在自家大姐生命的最后时段予以陪伴。
所以,便只得在盛家正堂那边‘开衙’处理出征诸事。
盛家众人,如盛明兰等人,都不敢靠近盛家正堂那边了。
此时,静姝、木哥儿还有弃疾这几个孩童正在堂外玩耍。
明兰与张桂芬二人则在紧张的看管着他们。
因为卫渊正在堂里与各司官吏商议事情。
“太傅,八十万运粮民夫,从淮南、两浙一带征调,预计从一月开始,陆续将三十万石粮食送到雁门。”
“卫侯,兵部昨日向官家上了劄子,寻求官家与您的意见,是否让东部大营的十万兵先行赶往雁门?”
“荆湖南路一带匪患猖獗,打了造反的旗子,需要有人前去镇压,您看,派谁为将,领哪部兵马前去围剿?”
“”
他们井然有序的说起当前要务。
从这一方面,也能反映出卫渊目前掌握的权势。
只要是与战事有关,需要动兵,哪怕是官家,都要提前问过他才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渊手上掌握的权势,已经超越了所谓的辅政大臣。
民间多有传闻,朝中诸臣,唯有两人可以担得起天下苍生大任。
一位是王安石,而另外一位,就是卫渊了。
“韩国公的嫡长子潘戍,领南部大营一万兵力前去平叛即可。”
“可以从河南府那边也征调一些民夫,凑足百万,以最快的时日内,将粮草辎重一律送到雁门。”
“这次,我们是要打辽国一个出其不意,能否成功收取两州之地,就要看此次北伐了。”
“东部大营的兵先不要动,兵部再有劄子,无需上呈中书省,先发到我这里来,让我看过之后,再给官家过目。”
“诸位可还有事?趁着今日,将积下来的事情一一解决。”
卫渊三言两语之间,便就敲定了足以影响国运的一些大事。
这时,户部尚书海舟突然开口道:
“倒是还有一事,不算朝中要务,是我个人困惑,还望卫侯解答。”
“按照人头比例来算,除去民夫运粮时所耗粮草,三十万大军,三十万石粮食足够。”
“而这次,卫侯张口就向朝廷要了六十万石粮食。”
“卫侯是当家的人,应该知道当家的难处,三十万石粮食勉强凑出,再多,就太难了。”
卫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是你的个人困惑,那就保留,有难处,就想办法克服难处。”
“北地苦寒,此次出征,从前两年就开始议,到现在才说难处,早干嘛去了?”
闻言,海舟的脸色有些难看。
卫渊缓缓起身,看向众人,开口道:“盛家准备了午食,用完午食再议其余诸事也不迟。”
说罢,便就离开此间。
随后,那些朝中大臣们便又开始商议起来,
“百万民夫,太损国力了。”
“卫侯深知如今朝廷难处,还要这般苦苦相逼,唉!”
“行了,都少抱怨两句吧,此前卫侯与官家议事的时候就说了,咱们有难处,辽国更有,如今是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好时机。”
“但愿有生之年,能看到燕云收复。”
“”
海舟站起身,也要走向别处。
那几人见状,连忙问道:
“海尚书要去何处?”
“尚书不用午食了?”
“”
海舟道:“你们先坐着,我既来了盛家,自然要去见见我那妹子才是。”
闻言,几人恍然,陆续大笑道:
“差点儿忘了,海大人的妹子嫁给了盛长柏。”
“这盛长柏也算少年得意。”
“得意什么?若无太傅扶持,哪有他今日。”
“”
海舟打听了一番,得知海朝云正在厨房那边忙活。
他经由盛家的下人引路,去到厨房那边,见到了自家妹子。
看到她正在做着一些佳肴。
虽然还未出锅,但是香味已然扑鼻而来。
海舟闻了闻,笑呵呵道:“馋妹子这口吃食已经许久了。”
闻言,海朝云扭头,“兄长?你们议事结束了?”
海舟凑近看向锅里的菜品,“红烧锦鲤?不错。”
海朝云无奈摇头道:“人家都说君子远庖厨,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在乎?”
海舟道:“为兄何时在乎过那些?长柏呢?”
海朝云一边做着吃食,一边回应道:“这会还没放衙呢。”
“看你愁眉苦脸,是议事不太顺?”
海舟顿时叹了口气,“咱们那位卫侯爷,是丝毫不顾咱的死活啊。”
“这么严重?”海朝云好奇道。
海舟直言道:“方才议事的时候,听卫太傅说了一事,他打算让盛长柏随军做军师,并且,来年开春,要以运粮官的身份先行赶往雁门。”
海朝云顿时心中一惊,“长柏身子骨弱,怎能禁得起北上遥遥路途?”
海舟双手一摊,“这事又不是我做主。”
待海朝云做好吃食,让下人搬到正堂那边去之后,便就找向张桂芬,
“舅妈,北上之路实在艰辛,我担心长柏的身子骨禁不住那般折腾,要不,您向卫家舅舅说一说,莫要让长柏随军北伐了。”
闻言,张桂芬瞪了她一眼,
“朝中之事,岂容你我妇道人家掺和?再说,旁人去得,你家长柏就去不得了?”
说罢,她看向一旁弹琴的静姝,喃喃道:
“你我都是一样的,我何尝又愿你那舅舅出征北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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