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寨主力气大,饶是沈隽意体质并不弱,依旧被拍得踉跄。
他:“……”
他刚要解释自己并非此意,柯寨主已经自顾自地道:“ 既然你这般懂事,那敢情好。我看明日就是个良辰吉日,晚点你就去洗漱一番,明日咱们就把堂给拜了。 ”
“对了,我这就去喊人来给你量尺寸做喜服,这个该有的还是不能省的。”
柯寨主是个行动派,那是说做就做的。
说完,他就火速地去安排人做了。
沈隽意:“……”
姜青檀则是蹦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扭头看沈隽意:“姐夫,你真的要留下来成亲嘛?”
“你不去京都了?你还要跟我姐和离?”
沈隽意头都疼了,“阿檀,你在胡说什么?”
姜青檀蹙了蹙眉头,“那现在怎么办?这寨主这模样,他女儿肯定也不怎么样的,指不定是嫁不出去的无盐粗俗女,这才需要去绑人回来成亲……”
“阿檀。”沈隽意喝止了他的话,“莫要随意去诋毁评价一个不曾见过的姑娘。”
姜青檀撇撇嘴,“好嘛,不说就不说。反正姐夫你要是在这成亲,那我就告诉姐姐,让她与你和离。”
“我姐姐这性子和长相,医术又好,我就不信,我姐姐寻不到比你更好的姐夫。我看先前那何荣轩,还有那个萧侯爷都挺好的!”
这话就是赌气了。
特别是说到萧疏隐时,就是出口的时有些不肯定。
但架不住他心里有气,就想用来气一气沈隽意。
沈隽意咬了咬牙,额角青筋直跳,语气也变得严厉。
“阿檀!”
“这种话不许再说。我与姐姐绝不会和离!”
他正为此时头疼,他竟然还想着换姐夫!
再者,沈隽意自问跟姜映梨感情甚笃,如何就需要和离再娶,想到姜映梨可能会嫁给旁人,他这心就仿似被人攥住,狠狠地一拧!
又慌,又疼。
所以,沈隽意难得沉下了脸,神色冷凝。
姜青檀还是头回见到沈隽意对自己沉脸,一时间也有些心虚,眼眸子转了转,讷讷不敢再言。
“……”不说就不说嘛!
他鼓了鼓腮帮子,别过头去。
也是难得对沈隽意生了气。
沈隽意现在也没功夫去哄他。
孙焱见两人吵了架,这会子左看右看,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挠了挠头,劝诫道,“那个,阿檀哥,你别跟沈东家置气了。”
“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要是内部闹了矛盾,岂不是让敌人逞心如意。”
姜青檀哼哼两声,有些委屈:“那你说怎么办?”
孙焱哪知道,他现在自己都受了伤,真要打起来,估计扛不住门口两人两拳头。
但他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不然这样,等到天黑,他们防守弱了些。我来拖住他们,你带着沈东家就往外逃。”
姜青檀觉得不靠谱:“……你能行吗?而且,那不是让我们丢下你吗?”
孙焱挺了挺胸膛,“我的武艺好歹是得到过焦叔和唐叔亲自指导的,上回从黑山回来后,我就每日不缀,勤加练武,已经有些悟了。”
“再说,你们逃出去,就可以报官救我。”
顿了顿,以尾指挠了挠脸颊,羞涩道,“他们总不能压着我去成亲的!”
“不行!”沈隽意拒绝了他的馊主意,觑着他,“你身上有伤。”
孙焱还待再说,沈隽意已经转身往门口去了。
他敲了敲被关上的门,很快就有人来打开了门,看守的人已经重新换了,是对脸色黝黑的壮汉。
他们比起前面那两位就显得木讷很多,但可能是柯寨主离开前,对他们有所嘱咐,亦或者是因为沈隽意快要成为自家人,所以态度很是和善。
沈隽意淡淡道:“劳烦两位通报下小寨主,沈某有话想与她一谈。”
闻言,看守的人回道:“这不合适吧?你和小寨主就要成亲了,成亲前不能见面的。”
沈隽意:“……成亲前还需纳吉问卦,纳征六礼,既是都能省略,想必小寨主也非在意礼节的庸俗之人。”
既然走不通柯寨主的路子,根据昨夜那两人的零星话语,他猜测出这对父女显然做事各有想法。
那位女子既能被人称一句小寨主,显然也是有主见之人。
那这或许才是突破口。
果然,那看守的大汉面色变了变,思索片刻道:“那,那我问问。”
眼看着对方要走,沈隽意又喊住他,“敢问壮士,昨夜除却我们,寨主可有抓其他人?”
看守大汉本就是目不识丁的人,陡然见人称呼自己“壮士”,这心里就美滋滋的。
特别是沈隽意外形优越,还是个读书人,还这般有礼貌,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他也就愿意多说上两句了。
人就是如此。
有时候样貌和礼貌还真就是这般有用。
“……有是有的。”说到这,他觑着沈隽意,“就是几个女的。我没见到人,但听说里面有个姑娘长得美的。”
沈隽意闻言,心口骤然一紧,几乎是立刻就脱口而出道:“是三大一小吗?”
看守大汉好奇:“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们是一起的?”
他不曾参与昨夜的打劫,自是以为寨主同时打劫了好几个人,不然何至于还分开关押。
沈隽意的心沉了又沉。
最坏的事还是出现了。
他本来见到只有他和姜青檀两人被抓,郁齐光和史霜客都不曾出现在此,那么作为只想绑婿的寨主而言,可能不会去动女眷。
没曾想,竟是连姜映梨和宁老太太都被抓了。
一时间,他这心里的危机就涌上来了。
与此同时,他倒是可以确认,只要拖延时间即可,毕竟萧疏隐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管宁老太太的。
但同样的,他也很是担心姜映梨。
一个漂亮姑娘落入匪徒之手,又会遭遇什么,这本身就是个很敏感的话题。
“……寨主打算如何处置她们?她们如今状况如何?”
沈隽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这就让人无法回答。
那壮汉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啊。不过早上小寨主去见过那些女人了,好像是叫人给带走了……多的我也不晓得了。你怎么那么紧张?”
沈隽意抿了抿唇,没有多言。
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承认跟姜映梨的关系,还不承认,对她会更好。
毕竟他也不清楚柯寨主是否清楚他跟姜映梨等人的关系,而前头柯寨主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坚定了,若是姜映梨跟他扯上关系,是否会牵连她,或者是以她的性命相逼。
甚至是对姜映梨做些什么,以此来让他迫于无奈地应承呢?
沈隽意那颗聪明的大脑,此刻少见地陷入为难。
他沉默地走了回来。
姜青檀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凑上前来,好奇问道,“姐夫,你跟他们讲什么呢?”
沈隽意看了他一眼,神色略有些沉重,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你姐她们也在此。”
姜青檀呆了呆,瞪圆了眼,“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拿我姐逼你了?”
沈隽意疲软地摇了摇头。
之后,姜青檀还待再问问,沈隽意已经没再作答。
而这边,姜映梨几人被安排带出柴房后,就被带去厢房安置了,出乎意料的,还给她们准备了早饭和热水。
姜映梨昨晚给她们每人都喂了一颗感康,故而几人除却宁老太太有些打喷嚏外,其余两人倒是都没感冒。
这会儿得了热水,几人都简单洗漱了一遍,这才坐下开始吃饭。
早饭很是简单,就是稀粥配咸菜。
咸菜有些淡,还有些发苦。
几人都不是挑剔的人,除却姜映梨,其他几人曾经都是什么苦都吃过,乞丐也是当过的,故而都面无改色地吃了。
姜映梨吃得有些慢,边吃,边目光四处扫动,打量起周围。
刚才被带走,她就观察过,这地方与其说是个寨子,倒不如说是村子来得正确。
而且还是穷困村。
这地方对比起曾经的黑山寨来说,实在是太破败了,就是防守都差得一塌糊涂。
可能也是因此,她这心就显得平静很多。
她相信,以萧疏隐的能为,可以很轻易地破了这个小寨子,将宁老太太救出去。
所以,她安心了不少,也能安心吃顿饭了。
但柯放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她被人叫走,就是因为发现有人盘查村落。
“早上小羊蛋去割草喂鱼,就碰上一行大男人,他们个个都骑着马配着刀,瞧着很是威严,跟小羊蛋打听起周遭村落的情况,还着重问了附近可有匪徒。”
“小羊蛋很是惊醒,什么都说不知道,就匆匆背着草篓子回来了。”来通告的是个很严肃的妇人,她小声道:“结果就引得人追到咱们村的,现在就在外头坐着等了,说是要见村长。”
“我看他们很是有纪律,不知道是不是官府的人。”
“小寨主,你说寨主这回到底是惹了什么人啊!”
柯放脸色很是难看,她没有应声,而是加快了步伐,边走她边把腰间的佩刀解下来,丢给妇人。
“让弟兄们别往前头凑来。”
“是。”
说话间,她已经遥遥看到了前头房屋门口站着的一行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个个身姿笔挺,目光炯炯。
等走得近了些,柯放注意到他们的站姿很是奇特,而且精神面貌比官府的人还要不同。
更令人瞩目的是他们的衣着。
都俱是合身,且以银线滚边的。
这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来的。
何况他们看起来只是侍从。
柯放的心沉了又沉,步伐也忍不住慢了下来。
孟藻刚抬头就看到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郎走了过来。
对方皮肤是经过日晒雨淋的蜜色,五官很是深刻,眼神闪亮,是个开外表就很俊秀开朗的少年。
他挑眉,有些疑惑:“你就是这村里的村长?这么年轻?”
柯放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沉下了嗓音,面上却是带着和煦的笑容,拱手道:“各位贵人,我不是村长。”
“村长是我爹,但他今日有事外出了,暂时不在村里。听说有人来寻,就我就先行过来了。”
“不知各位寻我爹是有何事?我也可代劳。”
主要是这事儿也不能让她爹出面。
以她爹的性子,要是让人瞧见了,指不定就看出点什么。
孟藻微微扬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两眼,“罢了,也成。我们刚好想问你点事情。”
“孟藻。”
里间传出一声叫唤。
孟藻应了声,比了个请的姿势。
柯放自是也听到了那声呼唤,她攥住了手心,又觑了眼周围呈现合围之势的人,心里颇有危机感。
她摸了摸腰间,又觑着孟藻手里提着的刀,心里很是没底。
但她也不能露出点什么,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屋子里站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身上披着件价值不菲的鹤氅,背对着门,站在唯一窗口处,目光在外面的田埂间逡巡。
对方听到脚步声,略略地回眸望来,风吹起对方鬓角的发丝,掠过那一张俊美精致的脸。
那是一张极具贵气的脸,光是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这绝不会是个普通人。
柯放几乎是在看到那张脸时,就在心里对自己爹毫无孝道的破口大骂。
还骂得很脏。
她爹这是活够了吗?
这人看起来是好惹的吗?
这是光是看一眼就晓得该绕道走了吧!
结果他倒是好,竟是还迎上去惹人。
现在好了,人家都循着线索,追到家里来了。
也是难怪了,那姑娘长得国色天香的,就是她一个女的看着都心神摇曳,何况是个男子。
而这般的姑娘,又哪里会没有护花使者!
结果她爹这个活神仙,竟然去把这样的姑娘给劫掠回来!
真真儿是嫌自家命长了啊!
无论心里如何不孝地大骂,柯放还是得给擦屁股。
她面色平静,甚至只略略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很是识趣地拱手作揖,沙哑着嗓子道:“贵人来此,不知有何是我等能帮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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