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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长老想着, 浮桥早些得个教训,醒醒脑子,说不得就能成功突破合体了。
再不然, 也比日后等这个须长熙真成气候了再跟人冲上强。
——她心中已然想着, 浮桥这回是要碰壁的,过后,至少在须长熙面前,他是会把那些个不怎么清楚的脑筋与脾气收敛起来了。
沐寒若是知道这位长老心中如是作想,必然十分欣慰。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她,怎么觉着她的真本事里有猫腻, 修为更高的分神长老 在事情发生后只疑心浮桥有问题。
沐寒和鞠鹤灵走出造物殿,鞠鹤灵已经从沐寒与长老之间的对话里听出了端倪,此时一张之前还笑得可明媚可神采飞扬的小脸担忧外露,想问,但又好像在踌躇问不问。
而沐寒也没再瞒鞠鹤灵,传音简单和这孩子说了下这事来龙去脉;叙述之间,她还翻了翻身份令牌里人比较多比较热闹的集会。
那女长老的反应, 让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诚然,这位有可能是被某个处在道场内的人告知了此事, 毕竟沐寒当场拿出来了一种疑似十分有用还十分安全的丹药,而这位是个十四阶炼丹大师。
但沐寒也意识到, 这位的消息来源,许不是修士之前的私下传讯而是此事已经有人拿到道场之外议论了。
因而目的十分明确地去翻了身份令牌内的自己能看见的所有小窝以及集会。
结果不出预料。
此事尚未闹大, 但沐寒已经看出了消息进一步扩散即将遍地开花的趋势。
她在仙宗最大的几个集会里, 暂没发现直接提这件事的讯息;但在造物修士较多,或者所谓“熟人”较多高阶修士稍多的集会里,或多或少都看见了那么几句相关的讨论。
有怀疑百川画屏的峰主是真的出事儿了的——由着浮桥不顾场合的挑衅与失态得出的结论;这些人认为, 但凡那位峰主有脱险的可能,浮桥都不会这么不把雪兰的脸面放在心上。
有说浮桥是发疯了的,有探讨浮桥到底是因着什么能疯成这个样子可有人知道什么陈年旧事的。
同样,也少不了议论沐寒的修为境界的。
议论沐寒到底有没有使用一些不太妥当的手段来出风头,探讨沐寒展现出来的“天赋”,有几成真几成假掺了几分水的。
关于讨论沐寒修为境界的那些
仙宗是忽略了,还是眼看着事情有些失控,看着她身上或许会沾上非境界突破不可解释的麻烦,所以暂时不想管——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管了?
沐寒能看见它们,这证明它们没有似一年前那般及时被清除。
雪兰道场上的人也不少,且将近半数的人都是长老。
这些人若是从浮桥给她强加的那些个怀疑里跳出来了,她结婴成功的事儿,似乎,真就没有多少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沐寒捏了捏身份令牌,感觉有些头疼;鞠鹤灵这会儿刚听完沐寒传音的讲述,面上表情之扭曲,一时着实难以形容——
“那个谁是癫子么!”
鞠鹤灵这会儿还有点心眼,没直接点浮桥的名儿。
跟着又问:“那师姐结婴的消息是不是瞒不住了?——会不会有人害师姐,或者,干脆就是故意顺着那个谁的胡编乱造,恶意抹黑师姐名声!”
沐寒摇摇头;这些她且不想过多猜度浪费精力了:
“且看着事态发展吧。”
说完想挠挠脑袋;前日是雪兰道场开场的日子,前日早上她出门的时候,可没想过事情会捋着这么一条道行进发展。
“我在仙宗更高阶的前辈那边是有挂过名的。
“倒不怕抹黑。
“结婴这事儿先不想了,我只再跑一趟执法堂便是了。”
——她或许该先联系一下祝副殿?
或许,那些讯息没有得到及时的清除,便是因为疏忽,而非发现问题的人不知如何处理?
——若是这样,那她现在才想到找祝副殿,可是有些晚了!
沐寒发觉,此番事发突然,虽然事情的发展整体上正合着她的意思,但她还是不免被过快过猛的发展搅昏了头。
加上百川画屏到这边,连传送阵带飞行统共用不了半刻工夫她有很多事情都没想到;之前她明明想过祝副殿张掌司的,但似乎是下意识就将“修士私下里提前互通消息把这场冲突的细节大范围传扬开”这种情况给忽略掉了。
现在
倒也说不上被动。
很多人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莫高歌事故上,关注百川画屏的也只在关注雪兰的师兄到底出事了没有,对于道场中发生的冲突,他们的重点也根本不是关注以及参与讨论她须长熙——
而是只将这事在心头过一下,再去猜想,百川画屏的峰主星川真人是不是真的要不好了。
沐寒这般想着,人往执法堂去,同时开始跟祝副殿,以及
跟楚白萍联系。
此时此刻,无论是对这俩人里的谁,沐寒心里,都是虚着的。
对祝副殿,之前仙宗肯定有非常仔细周全地帮她结婴的事情做了掩护围堵。
这回她自己和人去争一时之气——这时候她倒不想着把问题推给浮桥,毕竟她心里确实是有这样的计划的——把底给掀了,可不就是辜负别人美意。
对楚白萍,沐寒就纯粹是又惹到了事情的心虚了。
之前对剑派高层她也常有这样的心态
她每每都感觉,自己怕不是要给别人留下“她一动弹就要出麻烦”的印象了。
和万生那边的事情才差了几天啊
一年都不到。
她将鞠鹤灵先打发走了;这位比她年长的师妹性子还是比她活泼外向跳脱,带着鞠鹤灵在身边,这个时候不说添乱,赶路的时候有些打眼是真的。
况且也没必要拉着一个人陪着她焦躁。
沐寒只说这事没什么,她再独自去趟执法堂,和那边的长老好生说说;等执法堂断定她赢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可以着手把各种消息压下去。
待到了执法堂,沐寒正碰见了丁暖。
丁暖看见她,一乐:
“来了?正要找你去。和我过来。”
沐寒心里一提;丁暖来找她,显然也是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了。
她跟上丁暖,不料丁暖直接带她走到了执法堂总部的五楼去。
丁暖是执法堂的老长老,上来以后轻车熟路目的明确,直把沐寒往尽头角落的一个房间带;沐寒实在不觉得那个房间能是什么值班的地方,正纳闷间,丁暖伸手一把推开门,里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沐寒听见了最后一点话——
“只随他去。”
那声音冷淡平直又有一点清脆;她当时就听出来,是丁燃的嗓音。
丁暖已直接迈步进去了:
“天光峰的须长熙,我想你还不知道刚刚出了什么事儿?”
她对里边的人说。
沐寒只顿了一下,便跟着进了屋。
屋里屏风立在墙边上,并没有在有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挡在门口去起它应有的作用,于是沐寒进门的时候跟着丁暖的方向一转头,便看见侧边床上有人躺着。
那人应该是个女人,不过脸被床边上站着的另一个人完全挡住了。
沐寒便也没能看见是谁。
但这人在感觉到有别人进屋的时候,便腰部用力,像是预备坐起来;沐寒只看见她腰腹的位置拱动弯折了一下,之后人的姿态却没能有大改变。
站在床边上的人,便是丁燃了;丁燃说了句“你躺回去”,跟着转回脸来,迈步往门边走。
她视线在沐寒面上扫过,最后定在丁暖脸上:
“怎么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几乎和丁暖要贴上了;这简直就是堵路要把丁暖撵出去的架势。
沐寒自己没感受到来自丁燃的压力,但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只觉有一些压力从自己心底冒出来了。
不过两个执法堂的长老看着是要僵持上了要较劲,但实际上却完全没有耽搁任何时间。
几乎是丁燃一拦过来,丁暖便退后了。
退开一步,转身往外,再示意离门更近的沐寒先一步出去。
走的时候丁暖还吵吵:
“怎么,不乐意在这边谈事?这种消息还怕泄露怎么的?”
丁燃出门后,在关门的时候才说:
“你直接把她领到这儿,应该?”
丁暖只说:“怎么不应该,这不就是个空置的五层屋子么。”
沐寒对丁暖只觉万分佩服;这是真不怕挨揍。
刚刚丁燃走过来的时候,正正好好横在沐寒和那躺在床上的人之间,这恰好让沐寒没能看见床上的人的脸。
就是不知
与之相关的,是件大事还是小事了。
看丁暖敢直接把她往这儿领而不惧触怒丁燃,沐寒觉着,比起丁暖确实不怕丁燃发火,她还是更倾向于认定,丁暖是明知道事情不大或者没那么机密,丁燃就算不快也不会大发雷霆。
丁燃没接茬,只继续朝前走,一路走过十来间屋子,几乎是从五层走廊的一头穿去了另一头。
最后她停在一扇门前边,弹出一道灵气,门自行打开。
沐寒跟着两个长老走进去,发现此处大概是间废弃的案卷室?
好像也不是废弃,但陈设就是和会有人来翻查卷宗的案卷室不同。
这屋子一半被高大的书柜书架挤得满满当当的,另一半则完全空着;好像完全没有给进来的修士专门准备坐下的地方。
虽说大家可以席地而坐,但万法殿听学殿,以及沐寒之前跟着暮洋进的那间执法堂小仓库都没这么随便的。
而丁暖也为此表现了抗议:
“什么态度啊?堂主是连个坐的位置都不留给我们?”
丁燃此时眼光却只在沐寒身上了:
“出什么事了?”
沐寒之前已经理过好几回思路,此时便十分流利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甚至有意淡化了一些自己这边吃的亏地,将今日道场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丁暖听着,呵了一声:“我说,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不等沐寒回答,丁燃便道:
“不必管他。你还是不愿自己结婴的消息被传开的,是么?”
沐寒犹豫了一下,之后道:
“此时再传出去,未免白瞎了宗门之前的一番好意”
“我只问你,你自己是不想传开,还是愿意传开?”
对上丁燃目光,沐寒未觉压力,反而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不好处理传开也没什么,也能少些麻烦。
“只是我自己还是不太乐意这么快传开的。”
丁燃便点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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