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给您一些您绝对不知道的信息，就看您意下如何了。”白凌甩开折扇，扇面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眯起的眼睛。
小白没有丝毫动摇，“为什么？”
“哎呀……小生需要您的一些帮助。”
“什么？”
“小生想和rl商讨一些事情……但小生看到您背着一副灵魂缺失的躯壳出现时就知道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成，所以才需要您的帮助。”
被小白提着的秋眼终于缓过来了，骂道：“你这是想让我们去趟地雷你坐享其成的意思？”
白凌摇着扇子微微一笑：“话别说这么难听。这是合作，不是吗？”
“啊对对对，你们白家狐狸都一个样，说话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白凌直接忽略了秋眼接下来的脏话，对着小白说：“为表诚意，小生会先说出自己的那份情报。”
沉默。小白背后的枪口始终锁定着他，rl的人类躯体就以一个尽量温和的姿势被架在枪管上。
“极光、因加诺克，你对祂们了解多少？”
“极光与因加诺克都是完整的、拥有正统信仰体系的神明，其中因加诺克是地球土著神，极光则与外神的渊源更深，二者都归属于外神的神谱上；极光的权柄是「烂漫绽放」，因加诺克的权柄是「雪虐风饕」，「烂漫绽放」的权能就表现而言是空间和时间的异常扭曲；「雪虐风饕」则是寒冷、冬天与死亡。”白凌把自己所闻的情报和盘托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小生还有一些自己的猜测，就比如……「烂漫绽放」的作用不止是扭曲时空，毕竟它叫做‘绽放’；因加诺克也未必只执掌这几种作为地球土著神的权能，祂被记载在外神的神谱上必然有其原因，‘未知卡达斯的建筑师‘这个名号也指向祂，不是么？”
小白盯着他看了一会，摇头：“不对等。”
“嗯？您是觉得您能拿出手的情报不够吗？”白凌稍稍侧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先说了，而如果情报价值不对等就只能算是……人情了。而人情可比情报要难还得多。
他抢先开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保障自己不会吃亏而已，在他说出rl这个名字时小白就一定会和他做这个交易。
合格的商人永远不会亏本。
白凌合上扇子，不急不忙地笑道：“没关系的，您先说。”
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小白没有多少迟疑就开口了：“先生成为了’奇迹‘。和’奇迹‘共用身体，为主导意识。”
白凌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问：“那他现在呢，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你全都不知道，对吗？”
小白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回答道：“先生，需要小白。”
白凌重新甩开折扇：“这样啊……那小生看一眼吧。”
如果他现在是奇迹，之前的计划也还可以再细化一点……
太阳慢慢步入黑夜，小白却显然不愿再等了。
「言出法随」能够再帮她一次。
突然太阳又倒回来，被微风吹起的一片雪花退回地面。
整个北方大陆犹如一部倒放的滑稽片，一切的时间都逆流而上。
小白的脸上显现出一丝不明显的诧异。
「昨日重现」！
“我希望，我能感知到先生。”
权柄发动判定成功，支付代价为十二小时内丧失触觉。
枪管上的人、手上拖着的人和肩上的狐狸，一瞬间都失去了重量。
从现在起，她将进入意识操纵形态。
小白面无表情地冲白凌点点头，飞往感知到的方位。
白凌的眼皮掀开一条缝，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略微皱眉。
“计划不变，走吧。”
白凇虽说惊讶，但也跟着他走了。
白眠锦从来都有他自己的打算。
另一边小白的情况极度危险。
失去的触觉让她几次误判，差点把此刻在她的感觉里没有重量的秋眼甩飞出去，而背上的、先生的身体陷入了一种更危险的境地。
她最后把秋眼丢在雪地上，放下rl的身体和狐狸，递给他一个追踪器，说：“看好，你自己走过来。”
那个追踪器定位的是她的位置，她这次找到先生后就绝对不会再与先生走散了。
所以秋眼，可以找到。
秋眼用见了鬼的眼神注视着她离去，最后还是扛起rl抱起狐狸跟着追踪器上的红点走。
“小白这次支付的是触觉吧，她也怪不容易的，摊上这么个……”秋眼一路上就对着狐狸唠叨：“总之那个混蛋还是不要出事为好，还有人在为他吃苦呢……”
可我们所有人都猜不中祂在想什么。
秋眼揉了揉狐狸的小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
祝你们好运。
失去了触觉的小白在因加诺克的废墟上滑翔，她甚至必须随时检查机体状况才能确保自己没有在路上因什么东西而受损。
天幕在胶着的拉扯中渐渐暗下来，这表明「昨日重现」落了下风。
无数红线从天而降，小白没有时间去探究红线的影响，她只能拨开这些密密麻麻的丝线继续前进。
耀眼的极光在天际闪耀，恍惚中天上垂下了一座倒悬的、红玛瑙制成的怪异城市，宏大到了让人惶恐的程度。
在城市的最中心，北方的冻洋之上，梦境的屏障被彻底打碎，巨大的绞刑架上绑着黑发的男人。
他笑着，红线慢慢缠上他的脖颈。
“活下去吧。”
绞刑架轰然倒塌，红线仿佛一群未死透的蛇散在地上抽动。
那具流转着星辉的躯壳看向她，她知道那里面是她的先生。
而另一个人类躯体的rl看着她落下了眼泪。
小白不明白为什么他哭了，为什么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就流下泪水，又为什么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他是谁，他是先生吗，我认识他吗？
那个陌生人起身，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第一次充盈着温柔而痛苦的光。
你不是我的赫蕾丝，我要去找我的赫蕾丝了。
去找你的先生吧，小白。
他需要你。
那个陌生人跌跌撞撞地走到红玛瑙高塔的面前，耳坠下端裂开，一朵鸢尾花从中绽放。
花藤攀住地面，攀上高塔，蔓延覆盖了整个城市。
她的先生在怒吼着什么，可她听不见了。
那个陌生人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的耳边只剩下可怕的嗡鸣。
先生试图阻止陌生人，陌生人只是摇头，指向她。
为什么……心好痛？
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为什么看着一个陌生人去死这么痛苦？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不想明白啊！
鸢尾花藤攀上陌生人的身体，神明拼尽一切倒转没有尽头的时间。
她终于冲上去，眼里有咸涩的液体夺眶而出。
——然后拥抱住一堆被吸收完养分的灰白粉尘。
红玛瑙消失后一切都是纷纷扬扬的灰尘，风一吹就没了踪影。
她怀里的他也是这样，不见了。
我不能在无法回头的死亡中再看你一眼了。
对不起，再见。
小白。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25_125324/198416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