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自己决定他们的命运。”
“我想这就叫悲哀。”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慢慢眨动，红色的身影在城堡彻底坍塌之前便化作了纷飞的白色蝴蝶。
蝴蝶飞舞在灰白的粉尘间，翅膀上的鳞粉洒落，与粉尘融在一起。
rl安静地站立在满地的粉尘间，垂下属于神明的头颅。
“我还没有决定死亡呢……你怎么会不告而别呢？”他用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
rl抬头，伸手抓住一把飘散在空气中的粉尘，目光里透露出一丝浅浅的怜悯。
随后他闭上眼，亲吻那堆松散的粉尘——
然后手一扬，随手将粉尘抛洒在空中。
他们都是「昨日重现」，如果他决心要死，那他无论如何也救不回他。
这是一眼就能望见的结局，他的死亡在他第一次出场时他就已经猜到。
他现在活着也只是为了找回她，要是她真的连残缺的灵魂都没有留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同样的路。
可悲的是这样的结局或许早已在无数个时空里上演过了，他是其中之一。
果然还是会难过的。
不能坦然接受别人为自己去死是一种病，这种病叫“人性”。
感谢你除去了我最后的一点缺陷，现在我终于只剩下面向自我的执念与对她的情感了。
星辉破碎，他的面孔上露出另一只眼睛。
金色的、有着极细瞳孔的眼睛。
他走到跌倒在地的小白面前，蹲下身轻轻搂住她。
“我在。”他如是说。
“先生……？”
“是我。”
小白抬起头，那双湛蓝色的眼底居然流露出了迷茫。
“先生。”
他安抚般轻拍她的脊背，回应道：“我在。”
“他是谁？”少女的瞳孔不安地放大，反复问道：“他是谁？”
rl空出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回答道：“一个陌生人而已。”
小白在发抖，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产生情感，又为什么会感到恐惧。
“但是他……”
“嘘……”rl打断她：“小白，你今天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他的另一只手按下小白后颈上的一个按钮。
小白的双眼一下子失去了神采，眼皮重重地合上。
rl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空洞的二重声里掩不住的疲惫。
他很累了。
那是一种尘埃落定后仍旧无力的疲惫，累到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漫天的粉尘一同消散，累到如同下一秒就能停下心跳。
可惜他不能。
“你呢，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他问祂。
祂犹豫着，没有给出答案。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祂在白色的地狱里近乎在疯癫中死亡的状态脱离后又让祂看到这些？
为什么？
祂看到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事物，祂在恢复理智的短短几个小时内见证了死亡、新生与绝望，祂根本理解不了所见的一切。
“我……不知道……”
rl突然笑起来，笑得腰都深深弯下去，笑得星辰光从眼角滑落。
“哈……那你说他是为什么呢，他为了什么呢，为我去死？还是为‘我们’的目标去死？他以为什么，以为自己是伟岸的、高尚的殉道者吗？”
不断加深的痛苦终于将他的精神压迫到了极点，他不管不顾地抓住祂的灵魂，金色的竖瞳大睁着，瞳孔在其中疯狂收放，眼里不断滲出星辰的光辉，笑着问祂：“为什么呢？”
是的、我感谢你为我抹去了最后的阻碍，但为什么？
为什么失去了人性也不能避免痛苦的生成？
“现在我也有疑问了……我还能找到你的、我们的答案吗？”他的灵魂与祂的对视，两双相同的金色竖瞳，一双带着由痛苦、癫狂、绝望揉杂而成的复杂情感，一双带着无尽的困惑与不知所措。
“可以……的……”祂意外认真地看着他，这么回答。
他笑得更厉害了，双手紧紧抓住祂的肩膀，问：“你又为什么这么说呢，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为什么……”
rl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一种从未表现出的平静。
要信任我呢？
祂听得见，无论是他说出口的还是他心里未诉出的，祂都听得见。
他们的灵魂本就紧紧靠在一起了。
“你在……害怕……”
“不要怕。”
祂天生就会信任他，因为他们一体共生。
他却天生面对不了别人对他的信任，因为他害怕自己会许下不可原谅的誓言。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他只会更加偏执，愈发不能面对相似的情感。
rl看着祂，脸上挂着有几分扭曲的笑容，语气里透着十分的认真：“不要信我。”
“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我是不值得任何事物相信的，所以你没有必要相信我，我也不会完全相信你，这才是我们应该有的相处方式，懂了吗？”
祂看着他的灵魂，摇头：“你……说谎了……”
是哪句说谎了，哪句又是真的，祂分不出来。
rl死死盯住祂，双手一点点用力，笑道：“你没有必要去分辨这个，我本来没有保证从我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绝对真实的义务。”
祂沉默不语，任由他用足以捏碎他们肩膀的力度扶着祂的肩。
你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你明明答应会帮我了，明明一直都在赌上自己的一切去为了并非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说自己不是个好人呢？
你完全可以接受人类的死亡，为什么又为此悲伤？
祂不会觉得他在发疯，祂只感觉到了彻骨的悲凉。
你看，你还是……
“够了，不要再想了。”
rl冷静了一些，一双金色竖瞳毫无感情地看向祂。
“我不需要听这些。我们现在应该去安置好小白，然后去找到那个一定在这里的神。”
“你想去问谁呢？是去询问命运你的命运，还是去询问你全知的审判者，亦或是那些你在外层地狱时来觐见你神明？”
rl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自己回答道：“不，你没有选择，你实际只能去问一位。”
“你没有办法去询问命运，因为你不知道你的行为会不会是祂预料中的一环；你也不能去询问那些来见你的神明，祂们或许知晓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但祂们无法回答你‘为什么’。所以你只能去问祂——你的审判者，宿命级最高机体-‘全知’犹格·索托斯。”
“命运自然已经安排好了，祂一定会在这里的。”
他金色的双眸倒映在祂的眼中。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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