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昨日重现」。”
“我等你很久了。”
秋眼赶到现场时一切都已经结束，只剩下满地和白雪混合在一起的灰白粉尘与远远挂在天边不敢延伸的极光。
神明跪在地上，怀里搂着双目紧闭的金发少女，天地之间是一片荒凉的北方景象。
倒真像是世界末日了。
他突然感觉眼眶湿润温热，视野渐渐被猩红侵染。
秋眼闭上眼睛，甩出一片枯叶，来到rl身边，狐狸从身上跳下来缩在雪里。
“秋。”他听见倦怠的二重声呼唤他。
“嗯。”
“把小白送去春之路，你也去。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一如既往、不容置疑的口气。
“你打算一直这样？”秋眼知道自己的眉毛一定皱起来了。
落在他耳中无比怪异失真的二重声依旧用那种语气说：“你问的可有点越界了，秋。”
秋眼沉默不语，片刻后点点头：“好。”
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抬起，然后抱上了什么东西，接着听到rl说：“去吧。”
他用枯叶划开空间，临走前脚步停顿一下，低声道：“保重。”
那就让我再相信你一次吧，相信你总会处理好所有事情。
轻飘飘的笑声掠过他耳边：“一路顺风。”
当裂缝关闭时，狐狸突然跳下他的肩膀向rl奔去，他不得不睁眼回头。
由宇宙构成的神明正用两只淡漠的金瞳凝视着他，头顶是灰色的天，脚下是白色的雪。
神明准确地接住朝他扑来的白色狐狸，转身离去。
秋眼一瞬间头颅剧痛，大脑里有尖锐的东西刺出皮层在思想里生根发芽，他的肌肉疯狂抽搐，眼里再次留下鲜血。
但他眼前却无限回放着那双璀璨的金眸，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回想那双眼睛。
下一秒他倒在春之路上，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脸上爬出两道血痕。
魔女小姐在听到风呼啸而来的消息匆匆赶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倒抽一口凉气，上前扶起秋眼，问：“你们怎么搞成这样，而且他……”
rl的身体上没有一丝生气，像全部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一样。
秋眼稳住重心，晃了晃头，回答道：“没什么大事，这家伙只是换了个壳子而已，放心，没死。”
魔女小姐登时有些傻眼：“你的意思是他的灵魂换了……一具身体？”
说真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三人在短短一天内在遥远的北方经历了什么，就算她确实得知北方发生了一些异变，但她也料不到rl成为了“奇迹”，更想不到未知卡达斯的倾倒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她本以为他们最多是被卷进去，而不是这个漩涡的核心。
秋眼感觉要好些了，春之路里有另外的力量暂时隔绝了神明的侵蚀。
他捏捏眉心，抱起小白，拖上rl的身体，不等魔女小姐缓过神就噼里啪啦说了一串：“你要实在想听的话我们可以坐下讲，反正这么大的事早晚会传遍整个幻梦境。只是我和小白的情况都不太妙，你看我们能坐着谈吗？”
礼貌了但是不多。
魔女小姐愣了一下，点头道：“好，进来说吧。”
春之路25号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有一座精心打理的小花园，环境幽静，可惜秋眼实在没有精力去换算这样一栋洋房能在清醒世界卖到多少，他只想快点解决rl那档子破事然后回到家好好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一觉顺便推掉所有委托好让rl赔他外快损失以及精神损失费。
可他明白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有完美的结果了。
他拒绝了魔女小姐善意的“我抱着她吧”的提议，踉踉跄跄地走进房，一把将rl的身体丢在沙发上，放下小白后靠在沙发的另一头，双目无神地仰望天花板。
魔女小姐招手，风端来两个托盘，一个上面摆着一碟甜点，另一个上面是茶具。托盘自动落在茶几上，添好茶，茉莉花的清香慢慢充满了整个屋子，让人有种奇特的平和感。
“你看起来不像是吃过饭的样子，要不要先吃完晚饭再说？”魔女小姐看了一眼秋眼上下打架的眼皮，颇为不放心地询问道。
“麻烦了，谢谢。”
现在是正常时间的夜晚了，屋里点着足够多的蜡烛，橙色的温暖火光静静跳动着，春之路上的每座房屋的窗口都透出点点光亮，只是寂静无声。
更远的地方是荡着黑色波涛的海，收起白帆的船只在港口安静地沉眠。
另一片大陆所发生的一切暂时还没有波及到这里。
一楼的布置很简单，玄关后是小客厅，木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一张摇椅摆在窗边，老旧的座钟被夹在摇椅与碎花布沙发之间，矮脚茶几上放着一个铜座烛台，摆着点心和茶，再往后就是餐厅、厨房，以及通往二楼的楼梯。
印花茶杯中冒出的热气模糊了金发男人的紫色眼睛，浓到化不开的沉重之感压在魔女小姐身上。
“你愿意说出来的话，我或许可以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毕竟我同样不愿意看到他死去。”魔女小姐对着空无一人的右手边耳语几句，抬起头与秋眼对视。
灾难日犹如天上的阴云，每天早上时准时摆放幻梦境的每一位生灵，用距离不断拉近的日月彰显自己的存在。
而rl是预言中能解决灾难日的救世主，没人会希望他出事的。
秋眼坐直身子，叹了口气，把事情的始末稍加隐瞒地对魔女小姐叙述了一遍。
魔女小姐的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简直像是拧在了一起。
“所以他现在……是神明？”
“反正他是‘奇迹’了。”
“这还是太难以置信了。我只能说我有过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我懂，幻梦境一切皆有可能。”
“抱歉，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魔女小姐摇摇头，斟酌着开口：“春之路的主人或许可以，只不过祂不一定愿意。”
秋眼的双眼亮了起来：“哪位？”
“祂目前居住在萨拉利安，名号是‘梦之女巫’。如果祂愿意出面那至少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只是看祂的意愿了。”
秋眼一咬牙，垂下头，凌乱的金发遮住他的脸，小声说：“拜托了。”
“我会尝试联系祂，但你不要有太大的期待，祂其实很少插手这些事情。”
不论如何，只要他能完好无缺的回来就好。
秋眼第一次如此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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