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独自站在深潭前。
封存“奇迹”的白色水晶可是能卖个好价钱，只要你带得走。
他掂了掂手里的折扇，轻笑一声。
眠仁少爷被留在外面了，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应该看到的了。
毕竟祂吩咐的事……要是想让人知道，又怎么会让他来做呢？
白家和塔维尔·洛夫克拉夫特之间保持着某种维持了百年以上的、深刻的联系，远在塔维尔还未冠以这个姓氏前祂就已是白家的座上宾。
祂可以为白家所做的一切给予保障，代价是白家必须为祂做事。
以白家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似乎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交易，但是白凌不会愿意永远屈居于神权下。
祂既然提出让白家来办某些事就说明这些事祂必定无法亲自出面或懒于应付，那其中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和疑点。
比如祂是为什么不能自己来呢，真的只是不值得祂露面吗？
哈，真有意思，那位大少爷也是。
明明没有能力却偏偏容易冲动，不愧是少年人。
白凌展开折扇摇了两下，突然开口问道：“眠仁少爷，您一定要跟着来吗？”
白凇从一块塌下的巨石后走出，一只手紧紧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凝视着白凌那副笑脸，冷静地说：“我只是觉得事情还是不妥。”
“哦？是吗，那您觉得何处不妥？”白凌笑眯眯的，不急不恼。
“你的行为太奇怪了点，我们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把奇迹重新封存？我们原定的首要目标难道不是离开这里吗？”白凇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可是你怎么看都不像是因为我的原因临时进来的，你分明就是早就有了计划。”
白凌朝他走近一步，折扇点在他的肩头。
“少爷啊……您说小生有害过您吗？”
白凇沉默了。
平心而论，白凌确实没有害过他，甚至还处处照顾着他。
可是这样他就一定没有问题吗？
白凌依旧是那张倾世的笑颜，一双深不见底的眼张开，直视白凇那双和他有七分像的眼睛。
“少爷，您还是没有记住小生对您说的话。”
“小生既然没有害您，那就无法影响到您的根本利益，您又何必操心小生的事呢？”
白凇脑中浮现白凌之前的话。
“眠仁，你是商人，对商人来说，‘唯一’是利益。”
什么是商人？
唯利是图、永不亏本，这才叫商人。
是的，白眠锦没有害他，没有影响到他的“利益”，那是否意味着……
不，不对。
“我怎么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
太好了，我们的大少爷终于问出这句话了。
白凌就等他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根本就不是什么逻辑漏洞，这只能表明白眠仁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试图用尽浑身解数寻找语言漏洞来推翻他，格外在意他的目的！
从现在起，白凇必败无疑。
他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
“那少爷又为何一定要小生承认小生有额外的目的呢，这对您来说又有什么？”
“我……”白凇刚想开口反驳就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理由了。
是啊，这对他有什么？
这简直就像是他在为自己站不住脚的怀疑刻意找蹩脚的理由。
“难道在您眼中小生为白家尽心尽力如此之久，就是十分不可信的狡诈之辈，连想法都要对您和盘托出才能洗清莫须有的嫌疑吗？”白凌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一对琥珀色的桃花眼紧盯着白凇。
白凇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很快意识到自己走了步劣着。
他还没有自大到自认为无需白二当家支持就能坐稳掌权人位置的地步。
白凇当然明白白凌绝对没有说出真实想法，但他几句假话就足以让白凇放弃刨根问底。
二人对视几秒，白凇做出让步，转身离开。
白凌瞬间换回了平日里眯起眼睛的笑，挥挥扇子：“慢走不送，还请您不要走太远。”
白凇面无表情，头也没回地走了。
“呀，果然还是年轻人，好像都生气了。”
“那么接下来就开始吧。”
“嗯……回收‘奇迹’的遗蜕。”
这是祂原本让白凌做的，白凌不打算这么做，至少不会完全按照祂说的来做。
先从这里开始淘点好东西也不错，那边的情况恐怕也不太好。
更多的事需要rl在场，那人现在和奇迹同为一体，状况可能有点危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北方的昼夜已经倒转几轮了。
「昨日重现」和「烂漫绽放」，他占不到便宜的。
“那片海里会有一个翻版的水晶矩阵，你只要从那上面拿回全部的宇宙碎片就可以了。作为交换，我承诺的事自然会做到。”祂说。
水晶矩阵同时能用于限制‘奇迹‘，也可以完善祂。
因为矩阵的主要功效其实是源源不断地往祂的躯壳里输送灵魂来维持宇宙碎片表膜的稳定。宇宙碎片并非是一个宇宙的碎片，而是要把一个维度敲碎一角融合凝固才能得到的可塑性材料。所以为了祂的一副复制体躯壳，从祂们所在的维度往下的每一个维度都有了缺陷。
处于规则允许且不会引发连锁效应的缺陷。
至于那个维度本身范围内会怎么样，祂们并不关心。
如果祂们会与这个低维度产生什么关联，那也仅限于观测和研究。
侵略都没有什么价值。
然而来自不同维度的碎片虽然能保证这副躯壳能有祂原本的力量，但也造成了极其不稳定的表层结构。
奇迹的内在是祂本身的一部分，这个表层只用来弥补一些不足。
所以祂早就知道了奇迹一定会离开水晶矩阵、宇宙碎片一定会剥落……祂又想做什么呢？
白凌没有再想下去。
想多了，祂会听见的。
白凌手中折扇开合，眨眼间出现在海底。
黑白夹杂的长发自然地在水中散开，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海底铺散着闪光的水晶碎片，中间有一本黑色封皮的厚书，周围的空间有些异常的扭曲。
他们原来……还在梦境里吗？
「黄粱一梦」如果仅是编织梦境和拉人入梦就算不得神权了。
它拉进去的是灵魂，在里面死亡等同于真正的死亡，在里面发生的事同样可以在结束后由发起者自行决定是否投射到现实，过于强大的力量也可以在梦境还未结束时强行投射到现实，就比如说之前的昼夜倒转。
得快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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