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
罗莱又微微的笑了。
笑得灿烂如花。
他反手抽出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后缠住了质子的脖颈。
罗莱微眯的眼缝里闪过一道寒光,像一头青色的兽,他用力一甩,质子就像破布一般被扔出数米。
“砰”的一声。
质子摔在地上,鲜血淋漓。
他瞪大赤红的眼睛,颤声怒吼:“你……你竟敢如此对待我?”
罗莱淡淡“哦”了一声。
一鞭一鞭的抽打下去。
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笑着,像雪一样,不落痕迹。
那质子已被抽得血肉模糊,旁边即便有人心头气愤之极,却没有半个人敢站出来。
李元狐身形微顿一下,被慕白拉住。
但他很快收手,没有被旁人看到。
罗莱手中马鞭一挥,将那质子圈住,旋转了半圈,随后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质子狼狈地抹去眼角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大声喊道:“对不起,我错了!”
罗莱轻道:“不错,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他让鹰卫将质子扶起,又将他的狐裘披风脱下,突如其来的寒冷让质子牙齿打颤,冷汗直流,湿透了他的衣衫。
周围的质子们目睹这一幕,心中更加畏惧。
罗莱逐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想必你们都听说了谢子秋擅离我南越一事。他已有数日未归,而你们,同在质子府,竟无一人前来向我禀报此事。”
质子们闻言,脸上顿时冷汗如雨下。
罗莱微微一笑:“本座明白,你们同为质子,有着相互包庇、呵护之心。所以,对于这次的疏忽,本座可以既往不咎。”
他稍作停顿,质子们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他们知道,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
果不其然,罗莱继续道:“谢子秋被俘时,手上有一封过所文书,本座已查出些许线索,今日前来是想给你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幕后之人主动能招,本座愿呈禀陛下网开一面。”
李元狐:“……”
一些人开始露出慌乱的神情。
有的人急于洗清自己的嫌疑,生怕被牵连其中。
而李元狐,始终保持着那份淡定与从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直视着罗莱,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慕白扫了他一眼。
事实上,李元狐早就暗叹了一口气。
这局似乎是他运气更差。
罗莱见无人主动站出来,便伸手指向李元狐:“你,跟我进来。”
李元狐脸上佯装惶恐,他迅速用衣袖擦拭了一下掌心的冷汗,跟着罗莱走进了临时审讯室。
实际上,罗莱这个人在情绪稳定时,展现出的从容与优雅是显而易见的。
此刻,罗莱已将李元狐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你在想些什么呢?”
李元狐佯装“啊”了一声,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有些热,不知能否暂时脱下这狐裘?”
罗莱颔首道:“你随意便是,本座不过是例行公事,问询几件事情而已。日后若被陛下知晓我过于苛责你们,难免又是一番责骂。”
他说着,自己倒是先笑起来。
这话怕是假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李元狐有时竟觉得他有趣,明明已是恶名昭彰,却还要装出好人的模样。
这种表里不一的做派,倒也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李元狐掀了风帽,褪下雪狐裘,动作极其自然。
罗莱忽然目光深沉的盯着他:“本座记得,你来此已有十二年。”
“是的,大人。”
“喜欢这里吗?”
“喜欢。”
罗莱噗嗤笑了一声:“你果然可爱,难怪无论男女都喜欢你,和你哥哥一样。”
李元狐:“……”
罗莱忽然提及李寒熙,直叫他意外。
罗莱目光一转,诧声道:“怎么?本座说的不对吗?”
李元狐苦笑:“我来时只有四岁,早已将南越视作故乡。”
罗莱微微颔首,似也在追忆:“是啊……你来的时候只有四岁。”
他忽然咳了两声。
但他很快忍住。
李元狐观察着他的面色,发现罗莱的身体似乎一直不好,近两年更像是命不久矣。
然而,他却还活着。
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李元狐却仍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为他倒了一杯热茶,乖巧地递上前去。
罗莱接过茶盏:“你果然是个好孩子。”
他轻轻吹散杯盏中袅袅升起的热气,随后指了指身前的凳子,示意李元狐坐下。
待李元狐依言坐下后,罗莱缓缓开口:“本座一直很喜欢你眼中的那种卓然光华,这是旁人没有的东西。”
李元狐跟着笑道:“大人谬赞了。小孩子的眼睛总是要亮一些,记得我刚来时,大人也曾这样夸赞过。不过后来还有一次,大人还说我的眼睛比不得小时候好看了。”
“是啊……”
简单几句叙旧让罗莱觉得很舒服。
但下一瞬,他眸色一转:“你为何要帮谢子秋逃跑?”
李元狐:“……”
他“啊”了一声,佯装委屈道:“大人,这几日我与慕白同去了城外的太极观,今日午时方归,对于谢子秋的事情实在不知情。”
“哦,是吗?”罗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知道本座为何第一个召你进来吗?”
李元狐摇了摇头。
罗莱诱哄道:“你与谢子秋的关系素来亲近,而他已招供所有。你是本座自幼看着长大的好孩子,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元狐闻言,急忙辩解道:“大人明鉴,我若有能耐帮他逃跑,怎么不为自己谋算一条出路?谢子秋定是信口雌黄,诬陷于我。平日我对他不薄,他竟也不念及旧情,忘恩负义,实在令人心寒。”
罗莱轻笑一声:“你也不必如此急躁,谢子秋已经命丧黄泉,无法再开口说话了。”
李元狐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对于罗莱惯用的套路,他是懂的,可这又是什么新路数?
难道是意图诱使自己落入他精心设计的圈套吗?
不出所料,罗莱再次道:“你信吗?”
他眼中的狡黠与嘴角那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交织在一起,让人实在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李元狐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罗莱不禁问道:“怎么说?”
李元狐道:“因为罗大人刚刚说他已经死了,而我又听闻他将在三日后处刑……如此真真假假,我实在难以判断。”
他回答得很真切。
这份从容不迫,又显得非常自然。
罗莱笑道:“第二个问题,你与慕白在太极观中做了什么?”
李元狐道:“修行而已,都是些无聊的事情。您是了解我的,若非他所求,我绝不会主动踏入那种清静之地。”
罗莱点了头:“那慕白是否曾离开过太极观?比如,去过西面的星宿客栈?”
李元狐略作思索,然后答道:“星宿客栈?应该没有吧……道长命令我们互相监督。不过,我总是容易犯困,至于他……”
“他趁你入睡之后偷偷溜走了?”
“没有,绝无此事。我为了捉弄他,在窗户和门上都放了一盆水。如果他离开,肯定会被淋得湿透。”
说到此处,李元狐露出了他那对可爱的虎牙,稚气未脱的笑容中透出一丝顽皮。
罗莱又点了点头:“第三个问题,你可知道星宿客栈一案?”
他又笑了。
笑得面罩寒霜。
李元狐:“………”
几乎在谢子秋失踪的同时,距离太极观不远的星宿客栈也发生了一桩案子,一个来自季渊国的重犯在客栈中神秘失踪,随行衙役也无一生还。
李元狐眸色微微一动,心里暗道:难道罗莱自踏足质子府之初,就并非是为了谢子秋的案子?他只是借谢子秋之案为幌子……
他其真正意图,是星宿客栈之案!
可……他为什么要布下如此错综复杂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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