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草？”秦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老者没好气道：“坟头草！”
秦朝心里一咯噔。
老者继续道：“你不仅一屁股坐在我的草上，还把血吐到我指骨上了。”
秦朝“噗通”一声跪下请罪：“小子不知道这里是前辈的埋骨地——”
“没事儿，知道的人都入了土了。”
秦朝只觉寒意涌起，明明说魂体却已经冷汗淋漓：“那前辈——”
“我要拿你的魂魄去炼药，然后成功复活！”老者笑着说。
他本就是想吓吓人，没成想秦朝却当真。秦朝稳稳站起身，问：“恕我冒犯，前辈的修为几何？”
“我以前……罢了，现在是筑基。”
“真可惜……”秦朝道，“我现在自爆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老者微笑点头：“确实。”
秦朝似乎失落，他低下头，几缕如墨般的发丝垂下，在他的脸上打下一丝丝玄影。他忽然嘴角上扬：
“说起来我那蠢妹妹也是像我……小子这辈子就喜欢给人添堵，如果小子今天让前辈不高兴了，那小子就高兴了。”
“你要自爆？”
秦朝一笑。
下一秒，老者的巴掌便亲切地招呼在他脸上：“你是不是有病？我要是真想炼丹修复你魂魄干嘛？”
秦朝被打得猝不及防：“修复了不是更好用吗？”
“你见过哪个屠夫要把猪拼好了再杀一遍啊？”
“呃……搞杂耍的？”
老者上去就是一脚，秦朝像个皮球一样飞出去好远，再飘回来的时候又成了一片一片随时要散掉的样子。老者对着秦朝的魂一顿打，再复原，再打，再复原，打了将近半个时辰才作罢。
不知道多少次被拼好的秦朝傻傻开口：“你好，你是我爷爷吗？”
老者长叹一口气，再次撸起袖子。
秦朝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有些发懵：“前辈，我刚才是不是又散了？”
老者点头：“对，我打的。”
“打人是不对的，古人云——”
“这可太对了！”老者上去抓住秦朝的手，热泪盈眶，“我是真没想到筑基要修个魂这么不容易啊！”
秦朝歪着脑袋愣愣道：“我刚才怎么了吗？”
老者道：“你魂魄不稳，性情大变，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打回来。”
秦朝沉默。
“先前的日子你被你的心魔迷惑住了，才整天自怨自艾的。现在你的心魔被我暂时压制，你恢复正常了。”
“正常？我之前……不正常？”
老者一个在他的头上敲两下：“你要是正常怎么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决定？那是心魔的意思不是你的。”
秦朝说：“心魔不也是我的一部分吗？”
“你想想，如果你没有被心魔扰了神智，为什么离开莫家？”
秦朝神色一暗，缓缓开口：“我没有被扰乱……如果说其他事情是，但唯独这件事不是。”
老者一时来了兴趣，问：“那你为什么？”
秦朝摇头：“恕我不能告知。”
“因为你觉得他可怕，而且会杀了你。”
“有这个原因。”秦朝的心仿佛被人攥紧了疼得厉害，“我没想到他的心性竟然如此暴虐。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要杀可以，为什么要那般折磨。”
他不敢回忆那天的场景。
那是血色的地狱，是复仇者的天堂。他在那里懦弱地战栗着，莫旋归在那里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
“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暴虐的人——一个乞丐，一个从小就是乞丐的人怎么会是善茬。”
“你竟然这么评价你的兄弟？”老者诧异。
“秦朝，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被压抑久了之后会多可怕？”老者道，“我在这里千万年，这山下的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小时候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可是现在不是了。”秦朝冷冷道，“他现在和他最憎恶的人是一类人了。”
老者看了秦朝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道：“秦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虚伪？”
秦朝说：“现在发现也不晚。”
他的眼中流露出不甘的神色，老者的笑声刺耳，他终是红了眼眶，大声喊道：“对！我就是个虚伪的货色！”
“我嫉妒他！
“明明他是我领进门的，明明他的仙缘是我给的！没有我他根本就回不了家，但是他回家后第一件事居然是给我治病！他说我疯！”
“我确实曾经把他当做兄弟。但是他不懂我，我的心事只能和鸟树草木去说！
“我其实可以不管这些的，可是他打我的那一下真的好疼！”是啊，疼的，虽然有玉坠护着死不了，但疼痛是实打实的。
“他不是和我一起流浪的兄弟，他是自命不凡的仙人。
“而我依然什么都不是。
“我一事无成。
“尤其是他若有若无说自己的修为时，我更感觉自己没用
“现在他是仙人，是少爷，我现在却连灵根都没有了……”
秦朝忽然恨恨笑起来：“对了，刚才见了我妹妹，我忽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事——”
“他对我妹妹那么念念不忘，该不会看不出吧？我妹妹和我长得是多么相似！您说他是真的把我当兄弟，还是透过我看着他的心上人呢？”
秦朝的泪水吧嗒吧嗒落下，从无声的哽咽变成无力的嚎啕。
老者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无声地安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朝停止了哭泣，老者道：“说出来好受些了吧？”
秦朝乖巧点点头，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你其实很好，”老者轻声道，“你远比你想象得要好。”
秦朝不吭声。
老者在心中叹息，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秦朝说：“我的命是您救的，自然听您差遣。”
老者说：“我就快要消散了，没什么可做的。如果非要说有，你替我去膈应一下青玉宗掌门。”
秦朝道：“青玉宗掌门和您有仇？。”
老者说：“他祖宗打过我的狗。”
“哎？”
“不需要你做什么，跟他比个手势就好。”老者慢慢伸出右手，发现少了根手指后又换成左手，竖起中指。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一个友好的手势。”
“不是说要膈应人吗？”
“面对小人，我们越友好他们越膈应。”
“原来如此！”
秦朝点头答应。
“秦朝啊，我在这座山山崖里有不少宝贝，便宜你了。”
秦朝也不客气，道：“却之不恭。”
老者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极品火灵根，你要不要？”
他以为秦朝会说要。
秦朝摇头：“我不要，我相信我没有灵根也可以修炼。”
“哪来的自信？”
“您给的，”秦朝狡黠一笑，“您刚才说，我远比我想象的要好。”
“那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二人相视而笑。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34_134746/77175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