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封御清一觉睡醒,已是第二日清晨。
“殿下,该起了。”采苓低声道。
“好。”封御清应了一声,她难得睡了个好觉,现如今神清气爽。
记忆停留在沈冶背自己回来的时候,发了会儿呆,封御清这才想起今日重华宫休沐,因此更衣洗漱后只着了简单的装束。
“殿下今日可要去兰林殿吗?”采苓问。
往日每逢休沐,封御清都是要带些东西去看望淑妃的。
封御清犹豫了一下,“算了,改日吧。”
还是让母妃和封御煊单独相处的好。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半晌后吩咐道:“去唤元公子来。”
待采苓得令前往,封御清的目光慢悠悠落在梳妆台上立得稳稳当当的两个小木雕上,抬手随意推倒了其中一个。
昨夜太过匆忙,所以遗漏了许多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要搞清楚,在自己身上那个皇兄忌惮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
另一边,被采苓找到的沈冶正在给院中的芍药浇水,听闻封御清唤他,于是收起水壶要随采苓去。
“公子……”采苓瞧着他,似是有什么难处,忽而欲言又止。
沈冶不解,用眼神询问。
采苓的眼中闪动,轻咳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后颈的位置,“入夏蚊虫繁多,公子还是注意些为好。”
沈冶听懂了她的话中有话,抬手盖住了自己后颈的痕迹,微微笑道:“多谢。”
昨夜看见他背封御清回寝殿的宫人不少,如果被人瞧见颈后的痕迹,自然免不了被猜测一番。
沈冶的指尖触到封御清昨夜留下的,若隐若现的齿痕,渐渐有些发烫。
其实,若不是担心会传到东宫引封御君生疑,他真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看见……尤其是那远在西疆的万俟琛。
思至此处,他的神色冷了冷,直到见到封御清才恢复正常。
“殿下昨日睡得好吗?”沈冶问。
封御清不答,而是唤了声采苓,采苓立即会意退了出去,并替他们关好门。
“殿下下次动口,还是小心些为好,若是被旁人瞧去了,还不知要怎么编排。”沈冶慢悠悠地开口道。
“……采苓看见了?”封御清盯着他后颈处看,发觉的确是明显了些,但沈冶的语气和说的话实在不搭。
沈冶只模棱两可地笑了笑。
“既如此,为何不遮一遮?”封御清问,“你故意想让我也瞧瞧?”
“被殿下看出来了。”沈冶坦然承认。
封御清一时语塞,重新巩固了下自己的心理防线,这才道:“先坐下吧。”
万幸,沈冶没再接着说下去,隔了段距离坐在她的身侧,道:“殿下可是想接着说昨夜的事么?”
“是。”听他点明主题,封御清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说皇兄想要我身上的某样东西,那究竟是什么?”
沈冶没有立即回答。
“我想了许久,却实在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忌惮的筹码……”
封御清继续说道,然而沈冶却垂着眸,连哼也不哼一声。
“你有在听吗,沈冶?”封御清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就算我信任你,可你既然知道,至少应该和我说,又或者,告诉我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我对殿下并没有什么期望。”
“不,你有。”封御清反驳他,“你前世之所以那样做,不就代表那也是你想要的东西吗?”
“这是两回事。”沈冶叹了口气,他闭上眼,声音低得如同呓语,“更何况,倘若我说想要,殿下便会给我吗?”
封御清沉默了,一时间屋内安静的针落可闻,她透过香炉飘渺的烟雾看向沈冶,见他睁眼,快速移开了视线。
“我并不奢望殿下为我做些什么。”沈冶道,“所以,殿下不用知道反而更好。”
“因为你也不想我帮皇兄,对吗?”封御清问,“你还是觉得,我是向着皇兄的,所以担心我知道后会把东西交给皇兄?”
“不是。”
不完全是。
沈冶否认后,又补充了一句,“知道的太多,有时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可实际上沈冶的做法和皇兄如出一辙,这意味着她出卖了皇兄重生之事,却仍然没有得到沈冶的信任吗?
封御清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
她必须做点什么。
“但只要你想,就可以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却无论如何都对你一无所知。”封御清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好一会儿才重新抬眸看向沈冶,“我对你而言算是什么呢?”
沈冶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并没有急着做出反应,而是定定地看向封御清,仿佛在试图看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知道的,我将皇兄的事告知于你,也是将自己的命交到你手中,不是吗?”封御清问罢,将自己的唇抿成一条线,使得这份悲伤更加真实和刺眼,“还是说,你与我说过的话,只是用来哄我的谎话吗?”
“还没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殿下。”沈冶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我的话一直作数,只要殿下想,无论殿下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履行我的承诺。”
“你觉得这是为我好吗?”
“我以为是的。”沈冶道。
“可我不好。”封御清的眸中闪过泪光,仿佛随时都会溢出眼眶,“可我觉得不好,哪里都不好。”
“殿下,别这样……”
无论真假,他都不想看见封御清落泪。
沈冶犹豫着,几乎想要握住封御清的手,可封御清却在这之前先一步勾住了他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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