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扑哧一声:“开弓没有回头箭,成败在此一举。

    准备了这么久,若不弄出点名堂来,父皇一辈子都不会看见孤!

    就算是恨,孤也要在死前,成为父皇最恨的那一个!”

    他说罢,猛地抬手一挥,身后私兵便朝着京城大门闯去。

    黝黑的天幕越发深沉,攻城的号角在一片寂静中响起,打破了京城安逸祥和的氛围。

    私兵们身着铠甲,手持长矛和盾牌,神情凝肃的缓缓向城墙推进。

    城墙之上,京城守军紧张地注视着下方的动静,弓箭手们拉满了弓弦。

    原本京城大门是整日整夜开着的,可城墙上的御林军见到了大批私兵赶来,手脚迅速的将大门关上。

    这才将太子与私兵关在了城外。

    不过……城内还有他的兰香院,还有镇南王。

    想到此,太子放松许多。

    京城守备的御林军在第一时间都会赶到这里来,若他能拖久些,镇南王那边定然能顺着兰香院的地道,直接打到皇宫去!

    他们手中私兵数量不多,不能将京城与皇宫全都包围住。

    一声古朴浑厚的大钟声唤醒了无数熟睡的京中百姓。

    长公主府,虽说两位新人早早便回了洞房,但喜宴毕竟还未结束。

    正在与众位留在京中监国的同僚,喝自己女儿喜酒的裴鼎一怔。

    正喝酒的官员们听到钟声也登时大惊失色。

    他们纷纷放下酒杯,还有几个醉的都站不稳了,还在奋力站直身体,被小厮发现,赶紧跑上前去扶。

    “怎么回事!”同为国公的王炎正朝身边御林军统领吼道。

    将人吓了一跳。

    当即推开身边小厮的搀扶,放下酒壶就要跑出公主府去瞧瞧。

    裴鼎也反应过来,带着焦急的几个将军冲到门口时,猛地顿住,气恼的一拍面前朱红色的大门:“快、你们都快去瞧瞧!”

    王炎正一愣,有些奇怪:“裴兄这是怎么了?城门敲钟,可有敌来犯啊!!”

    裴鼎唉声叹气,在一众群龙无首的武将面前,冠冕堂皇的开口:“哎呀,我还在被皇上禁足中,可不敢随意出门啊!急死我了!

    急死我了!

    几位仁兄快!先代我去瞧瞧!”

    王炎正有些被噎住。

    心道这可不是裴鼎向来的行事作风啊,这要搁之前,把赵国当成家守护的裴鼎。

    早就不顾什么禁足的规矩,提着长枪便上了。

    有人犯到他头上了,他定要披挂上阵,将宵小杀个痛快,才会罢休。

    但今日是怎么了!

    眼前敌人都打到京城来了,他这个时候穷讲究什么禁足的规矩!

    没有裴鼎带领,他身后这一群酒囊饭袋谁敢往前冲?!

    难道他要主动些?万一,成功了呢……

    后院,王家姨母,也就是王炎正,庄国公的嫡妻听到钟声一怔,吓得立刻紧紧拉住公主娘的手。

    有些慌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敌人打到京城来?嘉善你、你快些藏起来……”

    长公主也装的满目慌张,捏了捏王家姨母的手,以示安慰。

    抬头,见府内等待丈夫的女眷们,都忙乱慌张,她又装成勉强镇定的模样:“公主府护卫太少了,大家都快回家去,找护卫!”

    长公主扬声,手却紧紧攥着安庆梅,也就是裴纯的王家姨母。

    后院听到这话的妇人们,一个赛一个的慌乱起来。

    许多六神无主的妇人们,多数都被机灵的丫鬟们搀扶走了。

    眨眼间,后院只剩下安庆梅与公主娘,还有大嫂施婉。

    长公主想了想,招呼守在门口被吩咐保护干娘的江越:“越儿,你去,去将你姨母送回家中!

    千万别叫人冲撞了!”

    说罢,公主娘给安庆梅递了一个眼神:“梅儿放心,他活不了!”

    江越那边一点都不含糊,朝着长公主应了一声,就转身朝马房而去,根本没听见长公主跟安庆梅说了什么。

    安庆梅见整个后院只剩下一个施婉,一个长公主,心下一松:“嘉善此次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长公主摇摇头:“快回家去!莫要庄国公的母亲起了怀疑之心!”

    临走时,安庆梅回头看了一眼长公主,神情似是解脱。

    得到了长公主一个安抚的眼神:“莫怕梅儿,一切有我。”

    那厢,江越已经扯出长公主府早就已经备好的马,与安庆梅一人一匹。

    幸而安庆梅年轻时也会骑马,操控马匹也不难,二人登时策马狂奔,一路上见了不少慌乱在城中逃窜的马车和背着包袱的百姓。

    裴鼎坐在长公主府门口,看着喜宴过后的残羹冷炙,想起王炎正的表情,叹息了一声。

    可惜了,这人,就是不知道女人不能惹。

    要是上辈子,有人来犯,他定是第一个冲在最前面,别管是不是太子,只要有人想侵犯赵国,他便是最当仁不让的那一个。

    这可是嘉善的赵国……

    但那是上辈子。

    至于太子前几日承诺的什么亲王位置……呵,裴鼎哂笑。

    反正他已经尽力拦着那群来参加喜宴的官员了,至于拦没拦住,那可就不是他说了算的。

    耳边哒哒哒小跑的声音响起,是明澄拉着古渊,穿过长公主府与福宁公主府的小门,跑了过来。

    衣着齐整,二人都穿了黑衣。

    裴纯喘了口气:“爹爹,江兴任派人来传信了吗?”

    没错,江兴任去太子身边当差,是大哥裴清与江兴任一见如故后,此人主动提起的。

    江兴任原本进了京城就是为了功名的,可谁想到一个兰香客栈,让他错过了第一日的春闱考试。

    原本大哥裴清知道这件事情后,还想着把江兴任带在身边,以侍从的名头去户部,跟着大哥学习,边学边准备春闱,也算没让他白来京城一趟。

    三年后再考便可。

    可江兴任实在不愿意,他虽然理解大哥的好意。

    但一想到自己为之努力了十多年的春闱,仅仅是因为太子的一句话便彻底打了水漂,实难咽下这口恶气。

    更何况,他本就是为了地位功名。

    从侍从到春闱要等三年,他不想等,所以他兵行险招。

    成了被太子救下的春闱考生,现在是太子身边的谋士。

    就是为了通过一个残疾的太子,成为官员。

    大哥虽然有些担忧,但毕竟人各有志,也只能尊重。

    可江兴任是什么人?上辈子靠着自己的脑子,成了三位枭雄座上宾的谋士。

    他一入了太子府,便察觉了太子身体的不对劲,还有冯桓与长公主府的关系诡异。

    为报裴纯与裴清当时雪中送炭的恩情,主动给她们传了一封信。

    眼下冯桓已经成了废人,可江兴任还没有。

    “明澄,你去穿好铠甲,咱们不能让太子真正登基!”裴鼎站起身。

    裴纯点头:“放心爹爹,城门口有三哥看着,六皇子跟前儿有四哥看着。

    太子能攻破京城,能打到皇宫,但他绝对当不了新皇!”

    他没那个寿命!

    裴鼎脚步顿住,突觉不对:“明澄,除了我知道的,你还做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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