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接过,也并不看她,只喝了一口,而后才慢悠悠道:
“味道不错,多谢祖母。”
“再尝尝那鲈鱼脍,这时节,新鲜的鲈鱼可不多了。”
裴渡点点头,又忽然看了谢栀一眼,问,
“该不会是荔淳亲手做的吧?”
老夫人一愣,随即一派自然地答道:
“可不是?你今日也算有口福了。”
老夫人见谢栀站在裴渡身边,只堪堪比坐着的他高出一截。
两人郎才女貌,好不登对。
她心中微微一叹,荔淳若是能有个好的出身,未必比不过上京贵女。
可惜了。
裴渡本就存了逗弄的心思,听到她这话,不免低声轻笑起来。
他略一侧目,便见少女茜粉色夹绒的袖管垂在一旁,露出的那只细嫩的手上戴着一串红珊瑚。
他趁夹菜的功夫抬头瞧一眼,却见少女木木地站在原地,面上没有半点喜色。
直到晚膳结束,他也没见这小姑娘主动对他说过一句话,夹过一口菜。
裴渡简直莫名非常,自己冒着大风雪和生命危险赶回来,她还不乐意了?
饭毕,他领着人往仰山台走,一路上,谢栀也是沉默异常,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药效可发作了?”
谢栀摇摇头,回了句,“还没到时候。”
“今日那些姑娘们难免聒噪,下回老夫人叫你,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只说是我不让你出去便好。”
“是,不过奴婢没有觉得她们聒噪,反倒十分活泼可爱。”
说话间,谢栀见到了仰山台,便立刻对裴渡道:
“大人,奴婢先回屋一会。”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屋中走。
裴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叹了口气,也回到屋中。
长明此行并没有跟他一起回来,而是留在陇州善后,清点那些走私的物件。
此番虽然抓到了人和东西,但那些运货的人虽然用了刑,却不肯吐露幕后主使半分,叫人极为头疼。
不过无妨,等将人尽数押解回京,一一尝过刑部那些个“好东西”之后,他不信那些人还不招。
虽然自己心中已然清楚,这是李静嘉和李清归做出来的事,但没有证据,圣人也不会信他。
思及此,裴渡眉头一皱,准备先去浴房解衣沐浴。
再出来时,裴渡已然换好寝衣,刚往内室走,便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扬了扬眉,抬步往床前走。
少女坐在床的角落,两颊已经开始泛红,一张纯良无害的脸上带着怯意。
“怕什么?”裴渡在她身边坐下。
谢栀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忙道:“大、大人,您还未熄灯……”
“不用。”
裴渡说着,扬手拉下最外层那半透的霞影纱帐。
床边灯未熄,床内虽然昏暗,但四周景象一览无余,谢栀的神色有些惶然。
但因为药效的缘故,她已经忍得十分辛苦了,此刻见裴渡上来,心里一松,忙闭上了眼睛。
她能感受到身边人灼热的温度,谢栀的手悄悄捏紧了被衾,却忽然听外头廊下有侍卫的声音传来,
“郎君,属下有要事相报。”
谢栀一愣,立马睁开眼,眼中是满满的水光。
裴渡也听到了声音,重新坐起身。
“大人,别去成不成……”
谢栀都快哭了,娇小的身躯在微微颤抖,满脸通红地瞧着他,看着好不可怜。
此情此景,怕是世上哪个男人都舍不得离开。
然而裴渡宛如那老僧入定一般,丝毫不受其乱,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乖,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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