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佳奇道:“她若是知道街上的传闻,又为何要来此买吃食?”

    阿玫点头,“若是不知道街上的传闻,又为何要蒙着面前来?”

    两人对视一眼,直觉不太妙。

    那女子快步从小馆出来之后,就立刻去了背水巷。

    她四处瞥了一眼,见周围无人注意她,便立刻将蒙面的纱撤下,扔到一旁,又拿出吃食,将抱月小馆的粗布换成自己带的粗布,全部处理好之后,她又将抱月小馆的粗布扔了,转头去往徐氏医馆。

    行人瞧见她面上的紫污伤口,面露讶异之色,有人在她背后议论,她只装听不见。

    最近不知发生了何事,徐老爷决定将医馆搬走,挪到背水巷深处,她和医师也就在昨日才收拾完。

    背水巷是澄县最破的一个巷子,整个巷子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气,从巷口开始就堆满了各色垃圾,里面的店铺寥寥无几,多是贫民难民在此居住。

    一路走来,不少贫民倚在门边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还真有些害怕。

    所幸面上狰狞,怕是无人感兴趣。

    与医女想的一样,那些贫民多从她脚部开始往上打量,一直到了头部,瞧见她满面的伤痕便失去了兴趣,挪开目光。

    就这样,医女憋着一口气,快步跑到了医馆内。

    站在熟悉的医馆门口,她忍不住松了口气,可心旋即又提了起来。

    自从发生阿婆那件事后,她就没少挨打。

    徐老爷听闻此事也没有发怒,只是让医师用自己的月钱去抵店铺的损失,为了不失去这份工,医师急忙应了,只是回来后将怒气都发在了她的身上。

    一看见医师的影子,她脸上的伤口就隐隐作痛。

    可医师已经瞧见了她的身影,她只好挤出一丝笑容,抬步走了进去。

    “去哪了?”医师查着账册,不耐道。

    “看你忙了一天,应当是饿了,我就去给你带了点吃食。”医女忐忑道。

    医师是不喜欢去街上的,也不喜欢与城民沟通,更不在乎街上有什么流言蜚语。

    他甚至连城中开了哪些店铺都不清楚,每日就从家中出,进医馆,再从医馆出,回家。

    连每日中的饭都是医女去买了给他的。

    今日在街上时,医女恰巧听闻徐夫人克夫之事,这才去买了给医师吃。

    只是抱月小馆的吃食是澄县独一份的,若是让旁人看了,一定会第一眼认出,此举有些危险。

    医女也是在赌,医师确实没从旁的那里听说传闻。

    她将食物放在桌上后,立刻和医师保持安全距离,医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伸手去看粗布里包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医师一看,是从未见过的吃食,圆圆的、金灿灿的,心下有些生疑。

    他又去看另一包里,居然是鱼干。

    “鱼?怎么买了这么难吃的东西。”他斜着眼睨了医女一眼,见她瑟瑟发抖,于是将鱼推给了她,“你吃。”

    “我吃这个。”他说着,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

    医女小心翼翼地去捏鱼干,尽量不发出声响。

    “还挺好吃的。”医师有些惊讶,“这里面居然是肉。”

    接着又笑,“谁家糕点里放肉啊?”

    医女的心一提,装作轻松道:“街口随便买了一家的……都说好吃,我就买来给你尝尝。”

    “好吃,确实好吃。”医师点头,心情好了不少,“居然是街口的一家,感觉比酒楼的都好吃。”

    医女勉强笑笑,不敢继续说下去。

    没吃几口医馆就来人了,医女立刻起身将月饼和鱼干藏了起来。

    来者是一老翁,他直直地走向医师,然后递给他一样东西。

    医师原本还有些莫名,见那东西上缝了一个“徐”,立刻了然,又问:“老者可有哪里不适?”

    “那倒没有,就是想顺路问问抱月小馆在哪里。”

    医女立刻装作自己很忙,开始整理药材。

    医师茫然摇头,又问她:“你知道吗?”

    “听说过,但不知道具体位置。”医女答。

    医师没有生疑,笑容满面地将老翁送了出去,然后就吩咐医女关门,他去将物件送给徐老爷。

    医女关了门,天色已晚,她慢慢往家中走,手里还带着没吃完的月饼和鱼干。

    原以为医师还没回来,却远远地就瞧见小屋的门是开的。

    她的心情再度低落谷底。

    果然,一开门,医师已经坐在了院中,他瞧见医女带回了没吃完的吃食,眉开眼笑,“幸好你带了回来,不然我要饿死了。”

    医女应了,递给他,转头就要往屋里走,却被他抓住。

    “瞧瞧,我不过就打了你两回,何必这么怕我?”他将她抓回,用不容置疑的声音道:“坐!”

    医女坐了下来。

    小屋里只剩下医师的高谈阔论,以及医女偶尔的应声。

    与这边压抑的气氛不同,阿玫那边正干的火热朝天。

    晗儿经过一下午,已经慢慢缓了过来,她来找阿玫时还红了脸,道:“玫姐……我又给你丢人了。”

    “丢什么人?仵作大人走时还夸了你做的女红,多好看!”阿玫捏了捏她的脸,触感十分柔软,她有些惊奇,忍不住又捏了捏。

    晗儿立刻躲开了,这下彻底羞了,她跺脚道:“我的脸又不是什么棉花!”

    阿玫大笑起来,晗儿憋了半天,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见晗儿笑了,阿玫也放了心,将拾出来的板栗清洗干净后,拿出小刀来划破表皮,划成一个十字就算好了。

    微微一捏,栗子果肉就露了出来,晗儿见了道:“看起来像是笑了。”

    “还有石蜜吗?”阿玫问。

    “一点点,不多了。”晗儿将仅存的石蜜找出,有些发愁,“玫姐,你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咱的利没多少呢。”

    “就连石蜜用完了,也是舍不得买。”她小声嘀咕。

    阿玫摇头,“价格高了,谁能来买?”

    “咱这只是个小馆,比不得那些酒楼。”

    “至于石蜜的事情,明日闭店,我再去周围看看。”

    阿玫这样说了,晗儿只好点了头。

    夜色已深,周围一片寂静,吉佳在门口昏昏欲睡。

    就在他脑袋往下点了第十五下后,耳边突然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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