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
虞雀在病房门口见到谢寅礼。
她守在病房前，一夜没睡，脸色差到发白，胳膊上若隐若现的青紫，后脑勺隐约肿了个包，看着惨的不行。
她问：“你们商量好了？”
谢寅礼把一份协议递给虞雀。
虞雀翻了翻，协议中间夹了一张黑卡，而上述的条件全部被抹去，只剩下一个，出具谅解书给夏茹慧。
而等这件事完成之后，谢家会承认她是谢家未婚妻，至于结婚，要等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再广而宣之。
离虞雀的核心诉求——
其实还差了一大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经过一夜的时间，虞雀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她当时提出那个要求，一半是为了达成自己目的试探不假，另一半也是刁难谢寅礼和谢家，觉得谢家不可能同意，尤其是她威胁到了整个谢、夏两家的颜面，就更不应该同意了。
但今早，谢寅礼却带着合同过来了。
她不得不重新思考后面的计划。
于是，虞雀反问：“到时候你们反悔怎么办？”
谢寅礼抬眼，相同冷淡的态度，仿佛他也只是被人所胁迫，“你也可以不签。”
虞雀握着合同书的手收紧，心底也有点没底。
情绪在心头上下起伏。
她声音艰涩：“你没必要这么说话，我提出这个要求，只是想——”
谢寅礼打断，“无论是哪种，你最开始的目的不都达到了吗。”
虞雀呼吸一窒。
他神色愈发不耐，声音下沉，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怒，“虞雀，你别又当又立。”
日夜缠绵的情分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
虞雀脸上火辣辣一样的疼，眼睫微抬，眼圈晕染红意，手指也紧紧蜷缩在一起。
谢寅礼：“就算你不签，我们也不会真让茹慧坐牢的。”
虞雀沉沉出口气，“这个字我可以签，但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我要夏茹慧当面给我爷爷道歉。”
谢寅礼抬眼看她。
虞雀：“不行，我们就免谈。”
谢寅礼侧目扫过身后走廊，声音冷漠：“你们听见了？”
夏茹慧和夏母从走廊拐角走出来。
夏茹慧张口就要拒绝，夏母一把钳住夏茹慧，“可以。”
她答应的干脆果决。
夏茹慧叫道：“妈！”
夏母警告：“你爸因为你的事，在公司受了很多牵连了，你还要继续胡闹是不是！”
今早不知道从哪来的媒体，对压下的夏茹慧的事又进行了一次宣传。
连带着上次在中心商场指挥人打人的视频都放了出来。
夏家的股票跌了太多。
这个节骨眼下，要是夏茹慧真再进一次派出所，夏家的公司绝对会缩水整整三分之一。
其实也奇了怪。
医院的监控视频，夏家本来也想压的，但有人快了一步，给了警察局，才导致夏茹慧被捶的死死的，一点反击都没办法。
可能是谢、夏两家平常在商场树立的敌人太多了，才会在这种时候偷偷添两把火。
夏茹慧收到夏母的眼刀，心不甘情不愿地只能闭嘴，跟着人到虞雀面前。
虞雀目光不咸不淡看向一侧的夏茹慧。
过了一夜，夏母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软化，“那你现在签字，我立马带着茹慧进去道歉，虞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虞雀没指望夏茹慧能真心悔过。
瞥过一眼满脸通红的女人，她侧过身，拉开病房门。
“去吧，我爷爷同意，我就签字。”
情势在一夜间颠倒。
夏茹慧满脸气愤羞辱，虞雀则是一脸淡然看着她们走进去道歉。
夏茹慧这道歉都还没有她母亲装的像样，起码的诚心都看不见。
虞雀嘴唇翕动，正要夏茹慧重新道歉。
虞老爷子抬了抬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大家家里都是有小辈的人，我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道歉就算了。”
虞雀鼻尖一酸，刚要说话。
谢寅礼抬手按住她肩头，淡淡说：“能签字了吗？”
夏母连忙拉着夏茹慧起来，看着虞雀。
虞雀抬眼扫过一眼谢寅礼，低头签字，把协议递给谢寅礼，一脸清冷。
“等我有空，会去警局撤诉。”
谢寅礼没说话。
夏茹慧在走过虞雀身侧的时候，瞪了她一眼。
虞雀垂眸。
夏母生怕夏茹慧在这个事情的关口再惹出什么事来，一直抓着夏茹慧，带着往外走。
谢寅礼跟着她们离开。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虞雀默了默，走进病房，给虞老爷子倒杯水。
“爷爷，如果你不想，也可以不原谅她们。”
虞老爷子说：“我没吃亏，那时候我还推了人两把。”
“但是——”如果虞老爷子不选择原谅，她也不怕和谢寅礼闹掰，大不了就是不报仇。
活的人永远比死人要重要。
虞老爷子：“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的事更重要。”
“……”小老头往常比谁都更要面子，这次选择原谅，不过是为了他这个孙女的愿望。
虞雀喉头哽得更厉害了。
虞老爷子晦气看了看她红的眼眶，满是褶皱的大手擦过她的眼尾，“你哭哭啼啼做什么，我还没死呢，你要想哭，等我死了再哭也不迟。”
虞雀抽噎着反驳，“我才不要，你长命百岁。”
虞老爷子不说话了。
虞雀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房间里的空气安静了几秒。
虞雀的手机嗡的震动了几下。
她低头扫过一眼。
是丘原的视频通话。
虞雀对着虞老爷子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虞老爷子摆摆手。
虞雀出了病房门，走远了一点，接了丘原的电话，青年五颜六色的头发被推平了，只剩下一个刺头。
他大喇喇着蹲在一个角落，像是做贼一样，左顾右盼，再低头看手机。
“雀姐，你们出事了？”
虞雀：“没事，都解决了。”她不愿意在这个话题多聊，问道：“你这是在哪呢？”
丘原：“我被那个王八蛋抓到部队里去了，说是要好好操练，你等我回来，我帮你出气。”
虞雀轻笑一声：“行了，你照顾好自己吧，别到时候自己摔得狗啃屎，还给我出气。”
丘原撇了撇嘴，还想说话。
他视线忽而一定，瞧向虞雀身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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