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荣这话是猜测，不是肯定。
毕竟，他都没有进房间，也不确定虞雀是不是在家中——
谢寅礼在范荣上去探病的时候，脱下了外套，现在就穿着一件黑衬衣，工整衣袖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偏偏他整个人又是靠在椅背上，多出几分蓄力蛰伏的懒散感，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范荣身上。
“为什么不进去？”
范荣一顿，“一个男人深夜进入一个女孩子的闺房不好，何况我感觉虞小姐应该睡了，就不多打扰了。”
面无表情说谎话，也是逐渐锻炼出来了。
范荣最在意的是，他要是真进去了，等之后谢寅礼和虞雀和好，秋后算账怎么办？
谢寅礼对虞雀的在意，他可是历历在目。
纪宗明还没做什么呢，就给人家使那么多小绊子，让人现在困于海城回不来。
再者，虞老爷子在家，肯定会照顾好虞雀。
所以，他没有选择进去，战略性问了虞老爷子几个问题，就撤退了。
只是这点小心思不能对谢寅礼说。
范荣道：“如果您担心虞小姐不在家，那我们可以等明天看看，老爷子肯定会给生病的孙女买早餐的。”
谢寅礼嗤笑。
范荣心跳提到嗓子眼。
谢寅礼侧目扫过他，语气不容置噱：“你明天去送早餐。”
范荣苦着一张脸，“什么名义。”
谢寅礼慢条斯理把刚刚在虞家门口说的名头说了出来，“朋友。”
范荣：“……”
停了停，他还想说话。
谢寅礼抬眼，“范助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范荣挤出一个微笑：“好的，谢总。”
话是这么说，范荣在清晨的六点就敲响了虞家的大门，他困得不行，身上穿的还是昨夜穿的衣服。
虞老爷子目光打量，“你怎么又来了？”
范荣：“昨天发现太晚了，就没有打扰您们了，我今天特意买了早餐，想过来看看虞雀。”
虞老爷子蹙眉，看着范荣手里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到嘴边的拒绝到底没能说出口，他没有多在意，请范荣进来，再关上门，看似随口问道：“对了，昨天忘记问了，你说你是小雀的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打量范荣，范荣也在打量整间房子。
他来过一两回。
但那时候还没什么人气，现在一家老小住在这里，比当时有人气多了。
他怔愣片刻，职业本能让他下意识撒谎：“是在之前的夜校认识的，以前都会聊天，但前两天她不回消息，我担心出事，就正好上门来看看。”
虞老爷子没说信不信。
范荣拘谨把包子放在桌面上，抽开椅子，对虞老爷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你要不然先吃？”
话还没落，他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一夜过去了，她感冒好点了吗？”
虞老爷子嗯声，“好多了，昨天没有复烧了，吃颗药又睡下了。”
范荣若有所思。
他们聊天的间隙，卧室传来低低咳嗽声。
范荣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目不转睛看着发出动静的房间。
踩着拖鞋的踢踏声响起。
紧跟着，门打开。
苍白的巴掌大小脸从房间里露出来，虞雀走出房间，没有任何防备，睡眼还有些惺忪，看着站在客厅里的范荣都没有缓过神来，她又下意识看了看客厅的虞老爷子。
“来客人了？”
虞老爷子回头看了范荣一眼，又把客厅的空调打开，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虞雀身上。
整个动作衔接的一气呵成。
“不是让你多休息，怎么出来了？”
虞雀莞尔：“睡太多了，睡不着了，听见声音就想出来活动活动。”
提起眼睛，她看向不远处的范荣。
范荣现在脸色很僵，生怕虞老爷子会把自己赶出去，调整几秒，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小雀，我来看你了。”
虞雀：“范——”
舌尖上的称呼绕了个圈，她没有再称谓。
只问：“你怎么过来了。”
范荣：“你昨天没有给我发消息，所以我过来看看，身体还好吗？”
虞雀看见范荣就会不受控的想到谢寅礼，以至于她对范荣的态度都有些淡，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后她看向一侧的虞老爷子，轻声：“爷爷，我身体不舒服，你帮我招待客人吧，我想再休息一会。”
和刚刚截然不同的话术。
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这是不欢迎的意思。
范荣还没再张口，眼睁睁看着虞雀进了房间。
虞老爷子就像是一道天堑，牢牢挡在范荣和虞雀中间。
他的态度也没有刚才和善，毕竟老爷子是究极护短，他孙女不喜欢的，他也不喜欢。
“你把东西拿着走吧，她最近生病，也不想人来看她。”
老爷子这些年活做的多，背脊佝偻的很，但他那种老鹰护小鸡的架势，还是挺能唬人的。
范荣犹豫片刻，说：“那我等病好之后再来拜访。”
说着，他都没拿桌上带来的早餐，直接飞快地走了。
速度比昨夜还要快几分。
虞老爷子嘀咕了一句怪人，把桌面早餐收拾收拾，等着虞雀出来吃。
虞雀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显然是打算出去的架势。
虞老爷子横眉瞪眼，“病还没好，打算去哪？”
虞雀眼睛也不眨，把老爷子给自己盖上的外套披到他身上，语气平静：“我过会跟你出去透口气，老是在家里憋着，心情也不愉快。”
老爷子思忖片刻，“也行，把早餐吃了。”
吃早餐的途中，他侧面打探了刚刚来拜访的范荣的来历。
有点把人和纪宗明等人提在一块的架势。
虞雀抬头看他一眼，笑着说：“他不行。”
虞老爷子眼见着自己的计谋被拆穿，哼哼两声：“怎么不行了？”
虞雀道：“他性取向男。”
“……”虞老爷子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惊悚回头看了看门口，目光带着不自觉的嫌弃。
虞雀暗暗在心底给范荣道了个歉，随后若无其事用其他话题岔开。
虞雀吃完，又在虞老爷子的命令下加了一层厚针织衫外套，嫩黄色套在白色高领内搭外面，看着多了几分青春活力，只是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下巴也尖尖的。
虞雀带着老爷子去了菜市场。
老爷子在里面买菜，虞雀则趁机在外打了个电话。
纪宗明接是接了。
那边吵得不行，应该是在忙。
只说了一句，丘原的事不好办，需要时间。
虞雀挂断，思索片刻，她翻出手机里的另一个电话，正要打过去。
比她手速更快的是谢寅礼的账单——
密密麻麻汇总下来。
是虞雀完全还不起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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