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虽官至三品,有上朝的资格,不过因为她是地方武将,奉天殿上也没有他们这样流动人员的位置,倒是不必起个大早去上朝。
接待漓廷使者的宴会毕竟安排在晚间,白天顾槿便有了一整日的空闲。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顾槿按照以往的习惯早起耍枪练剑,隐约听见隔壁院中传来的惊呼和喧闹。
“那是什么东西?”
“黑布?有人在侍郎府拴了黑布!”
“快快快,禀告给老爷和夫人。”
果然,脑袋一热的示威行为起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不过一想起昨夜和陆庭川谈起的后果,顾槿就开心不起来了。
刚刚练完一套剑术,隔壁院又传来了魏勇愤怒的嘶吼:
“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东西给本官弄下来啊!”
顾槿看看天色,这个时辰,早朝都该进行一半了。魏勇果然告了假,还得被自己拴的布条吓一吓,真惨。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冯东平,老子跟你没完!”
魏勇的声音中气不足,可顾槿也听出了他的咬牙切齿。
冯东平,好像是吏部右侍郎来着?
所以,这个魏勇,把怀疑目标定为了自己尚书位置的竞争对手?
这个猜测让顾槿精神一振,好哇,还担心什么尾巴呢?合着已经有背锅的了。这个魏大人,居然都不好好调查一下的。
顾槿顿时乐不可支,心中默默为冯东平点了根蜡烛,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回了书房。
魏勇后院中的喧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停,不过顾槿离开练功的小院就再也听不见了。
今日得空,应该履行自己的承诺,去帮姜云远送家书了。
顾槿前不久听说了姜若渝进入太医院的消息,这个点他应该在当值,还有姜平也是,大概率在医学院忙活。
不过顾槿把信交给姜府的门房就好,只是可惜不能和两位老朋友叙叙旧了。
谁料刚一踏出府门,迎面就跟姜若渝撞上了。
两个人虽是旧相识,却也三年多没见,看见姜若渝的一瞬间,顾槿还有些愣怔。
曾经高中生模样的少年身形已经长开,面如冠玉,一身竹青色长衫衬得他像个学富五车的文士。一看他这模样,顾槿只想到一个词,温润如玉。
顾槿上前一步,眉眼含笑,朝着对方抱拳打招呼:
“若渝兄,别来无恙!”
要说姜若渝有所变化,顾槿才叫脱胎换骨。
精瘦黝黑的小少年变成了明媚大气的女将军。一袭劲装,马尾高束,腰间别着把精巧的佩剑。面部有着女性的柔美线条,眼神中却透着刚毅。
她一站在那,哪怕什么都不说,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子与众不同的英气。
有一瞬间,姜若渝甚至不敢上前相认。
愣怔的功夫,听见顾槿的招呼,他这才反应过来,也上前两步,向顾槿回礼:
“若渝见过顾将军。”
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顾槿哑然失笑。
因为几年前与姜若渝共事过,又承蒙他们爷孙千里送方的情义,再加之这一两年与姜云远的相处,顾槿对于姜家很是有好感。
“咱们算是老交情,若渝兄不必与我这么客气。”
一边说着,顾槿一边虚扶了对方一把,姜若渝也就顺势起身,“贸然来访,多有打扰之处,还请顾将军见谅。”
“巧了不是?”顾槿朗声一笑:“我正要去贵府拜访呢。”
两人也总不能在门口寒暄,顾槿做了个请的手势:“来来来,里边请。”
姜若渝温润一笑,朝顾槿点点头,却没有抬步先行,反而回身朝马车旁站着的人唤了声:
“玉巧。”
顾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一个抱着盒子的小丫头,麻利的走上前来。
其实人家并不是丫鬟打扮,反而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头上也梳着小厮的发髻。小丫头眉清目秀,与身上的男装形成强烈反差。只是顾槿却从她的眉眼中看出一丝丝熟悉的感觉,她手中的盒子也格外眼熟。
玉巧先朝顾槿蹲身行礼,满是好奇地快速打量了顾槿一眼,又低垂了脑袋,站在姜若渝身侧半步远的位置。
顾槿朝她点点头,领着姜若渝进了花厅,又亲自前去烧水泡茶招待客人。
看顾槿亲自上手,姜若渝还有些局促,扫了一圈,愣是没有看见半个婢女。他这才转过弯来,合着偌大的顾府,就只有顾槿一个人。
这下,姜若渝更局促了,只感觉后背出了一身汗。
顾槿自然看出了对方的坐立不安,忍不住笑道:
“几年不见,若渝兄竟跟我生分了这么多。咱们以前可是把酒言欢的好兄弟啊!”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姜若渝更是唏嘘不已:
“实在是,没想到顾将军是女、女中豪杰。”
当初姜若渝能跟顾槿把酒言欢,还不是因为彼时的顾槿还是个男儿?骤闻兄弟变姊妹,这落差和冲击力简直足足的。
更何况,顾府只有顾槿一人,他一个外男贸然拜访,对女儿家的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见姜若渝甚至不敢直视自己,顾槿干脆也不纠结什么生分不生分了,拿出姜云远写好的家书给姜若渝递去,转移话题道:
“这是令尊托我带回来的家书。”顾槿见姜若渝接过,苦叹一声解释道:
“实在抱歉若渝兄,姜叔这么多年没回家,现在又在军中研制新药,短时间内不得归。让你们父子分离这么久······”
“顾将军莫说此言。”姜若渝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父亲几次来信提到顾将军,无不是在感谢你的赏识和宽容。为世间制得良药,是父亲毕生志向,你给他提供了机会和环境,还有······恕罪的机会。这份情义,姜家感激不尽!”
为了帮顾槿搜集官员资料,寻找陈芥菜卤,姜云远过年都没能回来与家人团聚。一直以来,顾槿总是觉得对他不住。
所以纵使姜若渝现在这么说,顾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是打开了心扉,姜若渝没有了先前那般拘束。见状,顾槿又跟他说起了姜云远在冀州的情况,和现在正在忙活的事情,好叫姜家心里有个底。
说完一囫囵话,顾槿这才问道:
“若渝兄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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