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知道,此番请我过府弹奏,是你们家夫人的意思,还是侯爷的意思?”

    见林双踌躇着不敢伸手,惜月捻起一块白玉霜方糕就递到她手中去。

    见林双不敢吃也不作答,惜月动作轻柔地摇着扇子,忽地掩唇一笑。

    “恕姐姐冒昧了,原是你们府里的丫头今晨才来同我要过伤药,如今接连着夫人的帖子就到了,我这样的卑贱之人,更是惶恐,不敢贸贸然应下,这才想着问清缘由。”

    她哀叹了一声,“妹妹是贵人身边的人儿,不愿同我多说话,我也是体谅的。只是这宁顺斋的糕点实在是难买,我今儿差人一早去排来的,妹妹不说也不打紧,劳累你跑到这儿,赏脸用几块再回去吧。”

    林双看着糕点,又看看惜月,好似被她一番话打动了不少,这才怯生生开了口。

    “这帖子是夫人差我来送的,想要听曲儿也是夫人的意思。”

    “哦?妹妹是蒙我呢?”惜月拿着扇子掩住嘴,眼中净是惊讶。

    “说来,你们夫人身旁的玉湘妹妹与我有些交情,我知道她与你家夫人面上虽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如今玉湘妹妹受了伤,你们夫人应是极忧虑的,怎么还会有兴致听曲子呢?”

    林双急得摇头,“惜月娘子给我这样好的糕吃,我怎么能蒙你?”

    她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道:“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呢。”

    “玉湘姐姐不知道是招惹了哪位主子,昨日一身伤的回来,夫人是怒极痛极,今日一早好似是因为这个事儿,还同我们侯府大房的少公子起了争执。”

    “却也不知是怎的,”林双声量愈发低,脸上的惊惧之色愈重,“二人争着争着,好像……好像拉扯起来,不巧被侯爷瞧见了。”

    “拉扯?”惜月眉毛一挑,淮之公子此前说过那宁氏倾心于他,难道如今宁氏嫁了二房,还对他不死心?

    若真是还挂念着陆淮之,何必当日悔婚去嫁陆宴礼?既得了陆宴礼,如今又同陆淮之拉扯不清,短视又贪心,倒真是商贾人户的做派。

    林双怯怯点头,“侯爷发了好大的火呢,但……可能碍于他已经同宁家长辈说定了,今日要陪夫人回门的,这才没有责罚夫人。”

    “只是那少公子……”林双声如蚊蚋,“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被侯爷命人绑到祠堂思过了,说是要拘上几日呢!”

    惜月垂眸,若有所思,这淮之公子往日里同她交待过,那玉湘小娘子的事儿是第一要紧事,若她得了玉湘的信,必得立即想着法子告诉他。

    如今这玉湘小娘子都让人送了血书来,岂非更是生死关头的紧要事儿?

    原本想着将陆淮之约到雁回楼,眼下来看,他竟也出不了侯府了!

    “我家夫人心知惹了侯爷不悦,正想着法子补救呢。这不,想起娘子来了,惜月娘子的琴艺名动京城,夫人就想着、想着让您过府演奏几曲哀婉思君的调子,也好叫侯爷消消气儿。”

    惜月闻言,对着林双略笑了笑。

    看来要为二人传信,这侯府是非去不可了,好在宁氏这时候想出了这种蠢笨办法,倒是天助她也。

    让她恰巧有了由头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出侯府,待到了侯府再想法子去给陆淮之递消息,总好过在这儿空等。

    林双一双剪水秋瞳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娘子不出声……是不愿去吗?”

    “哪有呢?”惜月娇媚一笑,“既然是成人之美的好事,自然拒绝不得。我方才不说话是在想,明日要演奏些什么曲子好呢。”

    她扭头唤了一声,叫进来一个丫鬟,吩咐她将桌上的糕点拿去装起来。

    见林双巴巴看着那几碟子糕点,惜月自得一笑,“这些一会儿都让妹妹带回去,拿回去给自己的姐妹们分着吃。”

    林双眼里露出欣喜的光芒,对着惜月连连道谢。拎着点心要走时,却在门槛处停下来,回头乞求似的看着惜月。

    “惜月娘子是好人,我才将这些内情说出的。娘子可务必替我保守秘密,若叫主家知道了,我只怕……”话没说完,一双美目敛下,竟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惜月会心一笑,只叮嘱让她放心,强摁下心头的不耐烦,将人送出门去。

    “这丫头看着机灵,实则也是个蠢的。”

    但起码是比早晨那个话都说不明白的傻丫头强。

    惜月看着林双离去的背景,讥讽一笑。

    那厢林双方才上了马车,就恢复成平日不苟言笑的模样,她低声吩咐车夫:“快些赶回宁府。”

    瞧来,这惜月的身份不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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