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有些心烦意乱,没了心情挑选衣裳,便让陆宴礼去同掌柜的交涉。
陆宴礼虽有爵位,但她如今尚不是命妇,没有诰命服冠,但面圣不是儿戏,服制之上既要华丽得体、又不能逾矩僭越。
哪怕前世陆淮之当上京兆尹,她都没有这种面圣的机缘,又哪里能真正通晓这些?
她想得头疼,索性一并扔给陆宴礼与林双去办,她就坐在马车上,靠着厢壁发呆。
过不多会儿,车厢门被拉开,陆宴礼先将一只食盒放进来,随之迈开长腿,跨到她身旁的位置上坐好。
他打开食盒,一股甜香扑鼻而来。
宁以卿思绪被食物的香气带到眼前,摸着瘪瘪的肚子,这才想起今日连早饭都不曾吃上。
她抬眼朝食盒内看去,只见一碗乳白酪状的甜羹,铺着莲子、赤小豆,上面浇着桂花糖,热气腾腾,甜香四溢,瞬间叫人食指大动。
“这是甜酥酪?”宁以卿看向陆宴礼,好奇道,“侯爷不是去吩咐人裁衣,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陆宴礼将还在冒着热气的桂花酥酪端起来,捧到车厢中间的小几上,“那绸缎庄边上就是一家做甜食的铺子。”
他将绸布包着的调羹取出,递到宁以卿跟前,“我见夫人一路神思郁郁,这时候吃些甜食,兴许会好些。”
宁以卿怔怔地看着他,甜食能补心益气,确实有这样的用处,只是陆宴礼竟然也懂得?
“就一碗吗?”她忽然问道,“侯爷不吃些?”
陆宴礼微微垂眸,淡淡道:“我不爱吃甜食。”
宁以卿似懂非懂,只是他拿着调羹的手还举着,盛情难却,便只好接过调羹,转过身去慢慢吃起来。
赤豆、莲子都是用糖煨过的,香糯可口,酥酪也做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连同那上面淋着的桂花糖浆也是甜度适中,清香开胃。
宁以卿有些疑惑,这恰好瞧见的甜水铺子做出的吃食,竟就这样好吃?
可若不是恰好碰上,陆宴礼一个不喜甜食的人,又怎会知道此处有一间这样的铺子。
宁以卿慢慢回味方才入口的酥酪味道,心中默默记下了一事。
原来陆宴礼,不爱吃甜食啊。
一碗酥酪用尽,不多时便回到梨岚院中,宁以卿下车便让林双端了那副头面去收好,正要回房稍歇等着午饭,却见春瑶从东边的垂花门下钻出来,一张脸上满是恐慌与泪痕。
她甫一见到宁以卿,便哭得更凶了,急匆匆地快步往宁以卿跟前跑来。
宁以卿心中有数,只递了块方帕让她拭泪,又转头对陆宴礼道:“侯爷先去歇息,我这婢女胆怯老实,我回房劝慰几句。”
陆宴礼若有所思地看了春瑶一眼,又抬眼往东边那处连廊望去。
那处,是梨岚院库房所在的地方吧。
既然宁以卿已经开了口要将他支开,必然是有什么不想明说的事情他不想让她觉得梨岚院的生活无处可遁,便紧接着朝她点了点头,又道:“如若有事,可来寻我。”
可以来寻我,无论是什么,这侯府之中难为的事情,我都会帮你。
宁以卿盯着春瑶,心思不在他身上,只浅浅“嗯”了一句,又嘱咐他记得按丘鹤年的医嘱休养用药,便带着还泪流不止的春瑶进屋,关上了门。
院中一下就只剩下原地站着的、神色失落又复杂的陆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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