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岚院半点动静都没有?”
雅颂阁陆淮之卧房内,扑鼻而来的是甜腻夹杂着腥闲的气味。
罗汉床上,玉湘只穿着单薄纱衣,里头杜红色肚兜若隐若现,她此刻双眼迷离,面色绯红,正软软卧在陆淮之大腿之上,双手揽着他宽阔的肩膀,将头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略微咬着唇,点了点头,声音娇软无力。
“是啊,平静无波,我也没想到。”
陆淮之额间有细密的汗层,呼吸粗粝,似是对玉湘的回答有些不满,伸手大力钳住她的腰肢,“五百多两白银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梨岚院却竟然没有半分动静?宁以卿为什么不彻查?!”
玉湘略微吃痛,不得不抬起头来正视陆淮之的眼睛。
“许是小姐对库房账目一直就不大清楚?她从未当过一府主母,账目花用开支这些说不定都是糊里糊涂的。何况,从前的账目都是林双在管,如今又是春瑶,那丫头粗心,说不定自己都不曾发现。”
“又或许发现了,不敢禀告?”玉湘嘟哝道,“便是禀告了,以小姐那些嫁妆来说,这点银两不过是九牛一毛,她兴许也不在意呢?”
“眼下小姐入侯府才多久,如今又分了家,忙着在府中施恩立威都不能够,便是账上少了些银两,多半也只当是侯府开销大,或是有人从中伸手,干脆草草揭过,以示仁慈宽恩,才能收买人心呢。”
陆淮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也许?说不定?或许?大概?多半?
全是玉湘一人的猜测!没有半点真凭实据,就连宁以卿的口风都探不到!
宁以卿当真有玉湘说的这样蠢,又如何能几次三番地坑害大房,害得他亲娘挨了二十杖板,现在都还没能起得来床!
陆淮之心中仿佛有柄利剑,始终高悬不下,摇摇欲坠地吊在那里,让他退一步不甘,进一步慌张。
他面上的阴戾和烦躁之色被玉湘尽收眼底,她眼珠子一转,伸出右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胸膛,柔声道:“公子大可放心,即便此事他日发作起来,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毕竟账目、钥匙都在春瑶那里,”玉湘一句一句轻声宽慰,“若出了事,闹了贼,丢了物件银两,也当是春瑶的祸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殃及我们。”
“我们?”陆淮之眼睛微微一眯,忽地嘲讽笑了几句,“不会殃及我,却焉知不会殃及你?你与那丫头同吃同住,你怎么知道到时她不会攀咬到你身上去?”
“春瑶不会,”玉湘嗤笑一声,不屑之色溢于言表,“她老实无用,耳根子又软,最容易相信他人。我日日与她相处,她不仅将我当自家姐姐看待,还认为我比她对小姐更加忠心,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怀疑到我这里来。”
陆淮之看着玉湘,忽然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宁以卿便不忠心了呢?”
玉湘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过了,旋即垂下头,又是往日那副可怜模样,仿佛一只无害的绵羊。
“公子知道的,我并非不忠。往日小姐苛待我,念着收留之恩我也能忍下,可是如今是情义难两全,叫我如何选才好?”
她重新抬起眼来,又是泪眼朦胧,“可是为了我的心上之人,我愿意背上这样的骂名。但求公子日后成了赢家,能念在你我微薄的情分上,给小姐留一个体面的去处。”
善良,柔弱,可怜,无所依靠,这才是陆淮之眼中的、心目中的她。
只要她一日是这样的人,陆淮之就一日不舍得抛弃她。
陆淮之有些烦躁不堪,伸出手来敷衍地揉了揉玉湘的头发,“我知道你,你的心就是太软了。”
他看着玉湘的泪,心中的烦躁愈盛。
为什么自从宁以卿嫁入侯府,他总觉得,玉湘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是没有以前那样胆怯、良善、心软吗?
可分明是他推她去梨岚院做眼线,是为了他的要求,她才会背弃旧主呀!
陆淮之微微甩了甩头,因那突如其来的自责愧疚,不愿再去深想。
“公子方才担忧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玉湘忽然坐起身来,佯作慌张,“如若春瑶当真怀疑到我,或是被查出来此事牵连公子你,又该怎么办?”
陆淮之定定看着她,忽然绽开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就让她没有机会开口。”
“或者说,让她罪无可恕,即便开了口,也无人会信。”
他微微招了招手,示意玉湘附耳过去。
银子既然得手了,自然不能久留,该有它最好的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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