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将她手中的湿帕子接过,又去凉水之中过了一遍,边拧干帕子边答道:“谁说不是呢?此前侯府分家,大房虽然得了大部分侯府的田地和私产,但若比起当年的柳家还远远不够,即便是要许人好处,起码也要那柳家大姑娘看得上才是。”

    宁以卿看着她故作玄虚的模样不由觉得可爱,问道:“那你打听到了吗?”

    兰月盈盈一笑,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来,她拿着帕子重新敷上宁以卿的额头,道:“那连二夫人不是这柳大姑娘的亲姑姑吗?咱们府上的大夫人又同连三夫人是亲姊妹,既然都是一家子亲戚,芝兰堂的人必然也就知道些消息。”

    “奴婢自小就被侯府买进来了,虽然从前是在前院做粗使的,但这府中与我差不多年岁进府的、关系好些的小姊妹,有一个从前是伺候芝兰堂的宋妈妈的,叫做竹月。”

    “宋妈妈?”宁以卿眼皮逐渐沉重起来,忽然听到这个名字,又问道,“上回我在梨岚院发落了她,如今人去了哪儿?林氏这几次露面,身旁都不曾见着她的身影。”

    “她原本就是为虎作伥,”兰月轻叹一口气,“平日大夫人苛待我们也就罢了,那宋妈妈在时,自恃是大夫人最信重的婆子,对府中下人更是动辄打骂罚钱。但即便跟了大夫人十几年,也并没得她半点真心。自从伤了脸,大房也不说替她请大夫医治,据说嫌她人老不中用,早就丢到城郊的庄子上去了。”

    “竹月原本就对她怨怼颇深,从前每日在她跟前不免担惊受怕,如今她走了,倒也是松了口气。”兰月又道,“大夫人手下如今是青莲做主,她除了几个亲戚在府上为奴能用上,其余的就是从前宋妈妈留下的了。”

    “此前大夫人卧榻休养,就曾派过几个心腹去替大房送东西,当中就有竹月。”

    “送给连三夫人?”宁以卿有些昏昏欲睡,只能强打着精神问,“都送了些什么?”

    “听竹月说,大夫人房中有一尊极为难得的玉观音,是她供奉了多年的,打竹月在芝兰堂侍奉就见过。据说”

    兰月神秘兮兮地看着宁以卿,缓缓道:“当年大夫人得了这尊玉观音,不久便怀上了少公子呢。是尊极为灵验的送子菩萨!”

    “听闻那连二夫人柳氏,可是多年不曾诞育孩子。”兰月放低了声量,“奴婢就在猜想,会不会是看在这佛菩萨的面子上,这才答应去替大夫人游说柳大姑娘?如若真有这样灵验的菩萨,要不让奴婢去问一下出处,咱们梨岚院也……”

    宁以卿嗤笑一声,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兰月的头。

    “傻姑娘,鬼神之说焉能信得?再说了,若说没有子嗣,林氏那亲生姐姐连三夫人虽有一个女儿,却不也没有生下嫡子?当真有这样灵验的菩萨,林氏还能绕过连三给连二送去?她不怕自家姐姐心生芥蒂吗?”

    兰月作势摸了摸头,“可竹月确实是这样说,自从送去这样礼物之后,连二夫人便时常与柳大姑娘走动了。”

    宁以卿垂下眸来,淡淡道:“那这其中必然是另有文章了。”

    能让柳家甘心为林氏牵线的,除了钱银还有什么呢?若真是以利相诱,林氏又拿得出什么呢?

    宁以卿静下来思索片刻,却只觉得头脑昏胀神思遐游,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兰月姐姐、兰月姐姐!”

    外间传来低低的呼唤声,门被轻轻叩响了三下,兰月侧耳听了片刻,道:“好像是咱们院里的霜雁,今夜是她值夜,可能是外头院子有什么事儿,让奴婢先去瞧瞧。”

    宁以卿点了点头,旋即合上双眼,任由大脑放空。

    这样的空闲时刻却并不久,因为兰月很快便又折返回来,宁以卿抬眼看去,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惶惶不安的小丫头。

    “你是……曈儿?”

    宁以卿对她的长相还有些许印象,芝兰堂那头的诸多消息,就是这个知恩图报的女孩子向林双透露的。

    宁以卿使了使力气,从榻上缓缓撑起身子,又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曈儿应声跪下,宁以卿见状,只能抬抬手让兰月扶她起来。

    “二夫人怎的病成了这样?”曈儿看向床榻之上形容憔悴不堪的宁以卿,声音中都带了些哭腔,“可请过大夫了吗?”

    她心中焦急万分,二夫人眼下病成这样,而大夫人那头又已经在密谋些什么,如若这几日发作起来,二夫人可怎么抵抗?

    兰月伸手拉过曈儿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夫人这儿有我照料,你快些将今夜所见所闻都与夫人细说一遍,好叫我们能尽快商量应对之策才是。”

    曈儿忙挣开她的手,忽然又直接跪到地上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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