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丰盈肥硕的体型做优势,像座山一样朝我冲撞过来,我瞪大双眼,身子一闪,看着她“砰”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朴实、安静的小院顿时响起了她鬼哭狼嚎的喊叫。
我伸手拍拍胸口,依旧惊魂未定。
好在这些天吃了不少傅戎炡搜罗来的珍奇补品,所以还不至于病弱到她一碰就倒的地步。
女人正面摔在地上,摔了个肆无忌惮的狼狈,精致的发型摔没了,半张脸还沾着泥灰。
黑胡子男人抬脚踏上了她的背,踩着她不能动弹,管家关心地看了我一眼,确定我无碍后便跑到窗户边,利索地取下捆绑杂物的绳索,三两下将女人绑了个结实丢在廊下。
我缓了缓神色,对父亲的冷漠自以为然。
楼伟明不再浪费时间,箭步跨进门内翻找想要的物件。
一些能证明大太太还活着,且在这里生活过的物件。
几个男人都往屋里钻,因此没人顾及我。
我捡了那枚带着划痕的蝴蝶戒指,蹲在女人面前问话。
“这东西不是你的,你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她死命地翻了一个白眼,显然是不屑跟我讲话。
我也不藏着掖着,挑着邪肆的淡眉,开口就提了傅戎炡。
“这是傅家二少爷的戒指,你见过他?”
她眯起眼睛,用狭窄的一条缝打量我。
“你是楼家的小姐,怎么知道傅家少爷的东西?难不成你也和我一样是个卖身的?没事就找恩客要打赏?”
她一句话呛得我血液微微发烫。
“随你怎么想,你只要告诉我戒指是怎么来的就行。”
她抖着不合时宜的眉毛,扭着身子说悄悄话。
“要我告诉你也行,你能给我多少钱?楼小姐这么喜欢这戒指,看来这东西对你意义非凡,难不成……你还暗恋傅家少爷?想问个明白,好带回去睹物思人?”
她自顾自地猜测,说完就嘎嘎大笑。
我“噌”地从地上抬起来,不满她的得寸进尺,将戒指塞回她的掌中。
“随你怎么想,不过看在你是长辈的面上,我也有句话想奉劝你,多长心思,少长心眼儿。
别总沾沾自喜,得意忘形,自以为拿捏了别人的把柄,到头来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我知道这枚戒指肯定不是正路来的,你若是告诉我,我还能去傅二少面前帮你求个情,若他有朝一日才想起这东西不见了,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撂下狠话后,我起身要往屋里走,留给她一道决绝的背影,气得她直吹眉毛。
敢找一通已是下午,我捂了一身冷汗。
遗憾的是,这一通搜索没找到大太太活着的证据。
楼伟明急躁得很,从墙边抄了根棍子就要对女人用粗,逼她说出柳如云的下落,管家和我拼命阻拦,好言好语说尽,这才避免了血肉横飞的惨剧。
父亲让管家将我送回凤凰公馆,自己则领着女人去了租界的巡捕房,大有不问出个究竟就不放人的执着。
车子笃笃行驶,我睡了过去。
回到家时,家里来了客人,是我没见过的新鲜面孔。
二姨太看见我进门,连眼皮都没有多抖动一下,只是捏着娇媚的语调和客人说话。
“我最近睡得不好,半夜总是听见有人说话,劳烦大夫给我听听脉。”
大夫?
小大夫看着年轻,大约才三十出头。
他微微欠身回应,将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二姨太明朗的脉搏上,继而闭眸听动静。
我来了兴致,忽然想看看这个女人又想闹什么幺蛾子,反正现在有傅戎炡撑腰,我不如将计就计,利用他一回。
刘妈妈站在楼梯转角朝我勾手,我摆摆手,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片刻后,大夫抬起手,脸上挂起微笑。
“太太底子好,胃里每日都有补品安抚,身体健康,脉搏中稳有力,我……医术不精,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
二姨太一听这话,表情不满,嗤之以鼻道。
“早知道就叫你师傅来了,大老远跑这一趟扑了个空,什么毛病也没看出来。”
小大夫不急不躁,慢慢收起自己的药箱。
“太太教训的是,我学医不精,还得多多修炼,不过我虽然再不济,但也是师傅的亲传弟子,看些小毛小病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是大病……那可就真瞧不出了。
今日来这一趟让太太失望是我不对,不过为了您身子着想,我觉得您不如去洋人开的医院做个仔仔细细的检查,以免有缺漏。”
二姨太一听这话当场爆火,踩着高跟鞋一脚踢在了大理石茶几上,“咣当”一声巨响,连屋子里的三姨太都震出来了。
“小容,这就是你找的好大夫,你瞧瞧你望望,这家里家外的,一个个对我没点恭敬,现在连个外人都要欺负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小容是她的贴身丫鬟,平时没少挨她的气。
小姑娘委屈着脸,低头不语。
三姨太踩着小步子跑来,用锈织的帕子捂紧了她的嘴巴,刘妈妈也慌不择路的从楼梯上下来,拉着我就往房里拽。
这是……怎么了?
二姨太说了哪句不该说的话,触发了家里的厄运?
嗯?
难道是死?
难不成是在家里死人了?可是谁死了呢?
等会儿……我回来为什么没见到林巧儿?
我正这么想着,脚底下忽然听到一个动静,二姨太抓了个纯铜的香炉砸过来。
香炉“咚”一声砸在了楼梯的瓷砖上,将父亲最喜欢的大理石黑瓷砸出一个明晃晃的角,香灰洒了一地,将扶手染得灰扑扑的。
刘妈妈表情僵住了,圆目瞪大,一眨不眨地望着楼下的两个姨太太。
三姨太用手绢帮她擦拭着手里的灰尘,故作嗔怪地责备起来。
“你这手怎么这么不小心,偏偏就朝那儿砸了过去,好在只是砸着了楼梯,没砸中人……”
我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这俩人还是咄咄逼人、毫无长进。
刘妈妈将我挡在身后,抓起瓶子里的鸡毛掸子,举着呵道。
“三小姐脾气最好,但不代表人人都可以踩她一脚,她敬重两位是家里的长辈,所以很多事情都憋着。
这几年来二位做过的事情一桩一件我都替三小姐记着,她是主子,包容温和,但我是个下人,心胸狭隘!
向来我刘妈妈也不是吃素,二位若是再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到时候不管我是直接给老爷告状,还是报去警局,那就全看两位姨太太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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