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画楼月下有旧盟 > 第五十四章:打听
    “永宁大街?”时旬摸索着扯住梁宣的衣袖,“是你信里说的那家铺面?”

    梁宣道:“应当就是了,今日在宫门外他便说有事要先走,或许就是去了那处。”

    时旬狠狠拽了一把梁宣:“那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带我去。”

    梁宣望向他头上两个大包,道:“带着你不方便,你在家中等着,我随阿韵去寻。”

    “方才就没追上,这会子钱袋子都叫人掳走了,还等什么等!”时旬摘下眼上眉勒,往梁宣腕子上一系,“你来做我的眼,总可以了罢。”

    梁宣拗不过他,只好应下,对魏明昭抱歉道:“阿昭,失陪。”

    魏明昭扔下茶盏,倏地起身,先他们往外走去,摔下一句:“把你家那狗东西栓好了,省得一会出事了,又来麻烦本公主……”

    梁宣:“……”

    ……

    不多时,梁宣同时家兄妹来到了那家名唤“千素”的铺面前。

    时有韵指着铺子里擦拭柜台的中年男人,道:“方才,便是他跟那位崔探花将阿嫂掳上车去的。”

    时旬扬了扬手腕,“阿宣,上。”

    梁宣一面顺从地领他走进铺子,一面腹诽:比起时旬,他如今才更像个指哪咬哪的“狗东西”……

    梁宣轻轻拍了拍那中年男子,恭敬道:“掌柜的,方才这店里有一位小娘子昏倒了,不知您可晓得她现下在何处?”

    那男子朝梁宣拱了拱手:“没见过。我们这铺面还没开张,二位请回罢。”

    “哎,你怎么睁眼说瞎话,眼珠子不要送我?”

    时旬走上前,拳头攥得嘎吱响,一挥手,稍不留神便打碎了柜台上的玉琢盘。

    那掌柜面色倏地软了下来,唯唯诺诺道:“这位爷,我说,我今日是随东家将那小娘子送进了附近的医馆,听郎中说,那小娘子身子骨并无大碍,东家便叫我继续收拾铺面来了,我走的时候,看他们驾车往城西方向去了。”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掌柜的朝外瞥了一眼,突地捂住嘴压低声道,“你想,一男一女,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唤得又急又亲切,说没点什么,谁信呢?万一您二位,谁是那小娘子的相好呢……”

    见时旬面色愈发难看起来,掌柜的忙低下头,道:“瞧我这张破嘴。”

    一旁的梁宣问道:“你可知,你那位东家,住在何处?”

    掌柜的摇摇头,“听说他一直寄住在安远侯府,好像不甚富裕的样子,如今得了探花,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一旁的梁宣暗暗思考起来,他方才说,人往城西去了……

    不同于勋贵人家惯爱定居的成北、城南,城西离皇城较远,可谓是鱼龙混杂,各种出身、各种行当的人皆混居于此。

    梁宣谢过那位掌柜,拉着时旬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阿旬,殿试前崔琮已搬离我府上,看来他早有提防之意,明里拿侯府当幌子,暗里已在城西置备下宅院,若去找柳娘子,恐怕如大海捞针一般难,你若不急,便静待……”

    “怎能不急?阿月从未来过圣京,又落到那不明不白的奸人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梁宣宽慰道:“他好歹是官家亲点的探花,如今闻喜宴在即,这之后便要受官入仕了,无论你们三人间有何感情债,他也不会在此时贸然动手。”

    “那你说如何是好?”

    “闻喜宴,你随我同去,只要见到崔琮,那柳娘子的下落便好知晓了。”

    时旬却不赞同:“倘若他不愿松口呢?跟踪么,你跟踪了这数月,也未发现他在城西的宅院。”

    梁宣微微一笑:“那便当面上禀官家,告他夺人发妻。你因养济堂的公事受伤,官家看在这份上,应不会责怪你扫兴的,他,大抵会被逐出圣京罢。”

    时旬瘪了瘪嘴,道:“够狠……这便是阿宣你的真性情么?”

    梁宣道:“那可不?为了兄弟,我连‘君子’都不愿做了。”

    时旬:“你与魏明昭那事,也包在我身上,我为了你愿意一直做‘狗东西’。”

    梁宣轻笑了声,没接他话茬:“走罢。”

    在马车旁静候的时有韵见两人面色如常地走来,喜道:“看样子,阿嫂是找到了?”

    时旬摇了摇头,“没有,先不必找了,去月云庄买几身衣裳,还有这眉勒也换一换。”

    时有韵闻言,登时红了眼:“你不要我阿嫂了?你心里还有长公主?你怎么这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呢?”

    时旬:“……再乱说,嘴给你缝上。”

    ……

    另一头,崔琮买了新鲜出锅的糖油果子,一路小心将油纸袋揣在怀里,时不时低头看一看里头是否还在冒热气。

    他推门而入,隔着屏风,瞧见她的影子完完好好映在上头,便松了口气。

    他柔声道:“阿月,可好些了?”

    屏风上的人影轻轻地摇头,道:“还是有些难受。”

    崔琮急了起来,快步走到帐床前,方要伸手探上她额头,却见那人又将自己整个埋在了锦衾里。

    “不用总围着我,明日便是闻喜宴,少不了应酬,你去休息会罢。”里头人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见她病下了,还如此关心自己,崔琮又喜又心疼。

    他道:“阿月,难受我便再替你寻了郎中来,你这样憋着,我也跟着难受。”

    “不必了。我睡一会便好。”

    他突然想起怀中的油纸包,又问:“可要吃些糖油果子?女孩子惯爱吃些甜的,吃了心情应当会好些。”

    “这会不想吃了,闻着难受……”

    这小娘子一点也不听劝,还如此反复如常。

    可在崔琮看来,她这举动却是无比可人,甚至带些撒娇的意味。

    上一世,她为了他操碎了心,先是变卖了全部身家,打通了上京的关系。

    后又为了他在京中立足,另开了间“千素”香铺,靠着这香道手艺,帮他结识各路权贵。

    而那时,他一心只为寻仇,默许旁的女子再三欺辱她,最后竟害得她惨死……

    她上一世,吃了那么多的苦,也从未任性、抱怨过。

    如今,便是撒开了和她闹,和她耍赖,他也甘之如饴。

    他将怀中油纸包随意往矮几上一掷,温柔道:“不吃便不吃,我这便去休息,一切,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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